黑花│〈旅行篇1:風雪境遷〉第二章 開飯
- く しず
- 5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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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時後,當解雨臣惺忪睜眼時,曾幾何時回隔壁床安穩踏實的全黑影子不偏不倚映入視野。
幾乎就在近身床畔霎那,黑眼鏡睜眼間就將鬼祟的貓咪給反手壓制,就問:「做賊呢,有必要這麼偷感十足嗎?」
本意只是想踹人屁股,把摸魚員工叫醒的解雨臣料中他本能性的反擊,卻沒想到會這麼激進。但也不過詫然一瞬便冷靜了,他面不改色以上司身分理所當然地提出訴求:「我餓了。」被壓在床上也絲毫不減居高臨下。
被看出故意逗著玩的黑眼鏡仍噙著往常欠扁的笑,絲毫不慌也看不出掃興與否,洩了力氣,還不忘再接再厲戲弄回本,問:「吃蟹嗎?」
「先餵飽我再說吧。」解雨臣毫不領情地推開老流氓,起身就往浴室洗漱。
身上滿是沐浴香的黑眼鏡顯然趁人熟睡先洗過了,又刷了會兒小視頻等人出來,兩人打算大吃一頓就繼續上路。
許是難得睡飽高興了,解雨臣大手一揮,表示請客隨便吃。禮尚往來的酒樓飯菜,可與中午餛飩、小海鮮的檔次天差地別,還得有當家的首肯,否則黑眼鏡輕易不進來被禿嚕一層皮。
青島開海的水餃極其能打,兩人自然頗有共識點了半份海膽味兒的,海腸撈飯、青島礪蝦都是當地特色,最後加點一道蔥燒活海參,林林總總都是解總體恤員工,刻意跟中午的小海鮮不重樣兒的。
但取而代之,連兩頓痛風餐的代價不外乎禁酒令,沒有堅持以茶代酒已是解雨臣最大的仁慈,且以身作則先乾了一杯嶗山可樂為敬,遲疑問:「一股子話梅味是正常的嗎?」
「就是這個味兒才正。」果然在黑眼鏡這兒也無新事,甚至能枚舉稀鬆平常的例子,說道:「這跟康輝華華丹大差不差,小孩都愛的童年味。」
「……」解雨臣沉默半晌,心想是不是該檢討一下,自己居然比老人家還要陌生那什麼八、九零懷舊零食?
黑眼鏡就算瞧他面無表情,十之八九也能扒拉出他滿腹擰巴。他拍了拍生來自帶傷痛文學的可憐娃,示意吃飯皇帝大,美食當前任何童年陰影都該一酒泯恩仇,才不負今朝……可樂湊數又如何?民以食為天,若是覺得苦,就更該多幹幾頓飯用多巴胺療傷。
這估計也是解雨臣愛吃的原因,雖然有某些不可抗力的挑剔毛病,但不妨礙他這項難得技點沒點滿的愛好,濫用即食包,多半也因為現成食品讓人方便又安心。
「美中不足,這海參還得是乾貨的好,姑且勝在蔥香錦上添花。」黑眼鏡連嘶溜了幾口蔥燒菜,不忘隨口發表評論。
「口感艮啾啾的,偏甜的味兒我覺得挺好。」解雨臣卻不這麼認為,他的挑剔是受限於那些糟心的經歷,但並非富貴貧賤,愛吃的管他幾毛錢。
「知道知道,口重的你都愛。」黑眼鏡嘆氣,言語間又頗為縱容,商量道:「講認真,你真的不考慮──」
「老闆對員工下禁酒令,那叫名正言順。你見過哪個老闆這麼憋屈,被員工頒禁令的嗎。」解雨臣頭也不抬地繞過他懶得剝殼的白灼海鮮,又多舀幾勺下飯的海參,心想他本來還對酸蘿蔔海鮮撈粉挺心動,奈何只有兩張嘴實在力不從心。
「……得。」我不在就成天泡麵泡麵泡麵,鹹不死你ㄚ的。黑眼鏡難得有些咬切齒,無能狂怒又使不得,只得轉而怒吃半斤礪蝦。期間不忘報復性丟幾尾去殼的,權當中午皮蛋的禮尚往來。
雷聲大雨點小的惡作劇,解雨臣當然不在意,全然信任自是不由分說地全盤接受,這活海鮮反之光是川燙,才能飽嚐其中鮮甜。
兩人吃得最實在的還得是兩主食,餃子跟撈飯難分高下,英雄所見略同的是,飽到天靈蓋了都。
可樂都是氣,最後解雨臣真喝不下了。
還得是黑眼鏡,老闆賞的照單全收,全乾了。
※※※
夜間的公路上,除了疾馳而轉瞬即逝的規律路燈,只有一成不變的黝黑。
駕駛人卻不受死板的昏黑催眠,仍聚精會神地直視路況。解雨臣的精神狀態更是不在話下,通常情況下昏睡比清醒更困難,他倒也沒浪費時間,見縫插針閒坐在一旁審酌公文,全是信箱裡一日堆積下來的,連同代辦、或交差簡訊,全都還熱乎著,等著他決策。
夜間駕駛不宜開室內燈,全黑的車內唯獨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解雨臣臉上,襯著公事公辦的面無表情,彷彿又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機械感,麻木不仁又了無生趣。
猶如公路般的乏味,他是習以為常所以並不在意,連帶他這個人其實也頗為無趣的事實也是……當然,肯定有一個人並不這麼認為。
不知不覺三小時過去,他們臨停在途中的服務站喘口氣。要知道,夜裡眼皮一沉至眼睛一閉不過呼吸間的自然,已經遲鈍的意識不會讓你有什麼警覺心。
雖然不至於在交流道上超時,不過兩人還是意思意思消費了一瓶水。黑眼鏡叼著煙,把若收費站盤問起,能作為有利證據的小票塞進兜裡,在外倚著車門吞雲吐霧。
黑眼鏡知道,某人改不了隨時隨地都能辦公的壞習慣,當然越是需要快刀斬亂麻的時候,他只得識時務地不去打擾。待到又用腦過度的上司,終於肯高抬貴手暫且放過自己的靈魂之窗,正揉了揉鼻樑時,黑眼鏡這才偏頭看一眼,以示不著痕跡的關心。
解雨臣忍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費眼力又睡不得的後果就是,他難得也想來一根。他沒有菸癮,但此時正適合抽一口彷彿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的安慰效應,圖個放鬆也罷。
於是解雨臣開了車窗探頭,外頭隨北上直線下跌的凜風,與二手菸味一同灌了進來,使他整得人頓時神清氣爽,也說不定只是頭皮發麻,被冷的。
黑眼鏡注意到他的動靜,會心一笑示意他窗關小,並翻出煙盒抖出一根,作為職員小弟算是殷勤得很稱職了。
誰知解老闆根本沒搭理,就著大敞的車窗微探出身子,伸手勾著他的脖子同樣往窗口一按,冷不防與自己貼上,簡直跟狐狸精吸精氣沒兩樣。
黑眼鏡怔然夾著煙,被迫渡了一口。
主動遞上唇間的柔軟,一旦嚐了,霎時渾身上下都在騷動。
他想罵髒話,這可比菸還癮。
虧得早年渾然天成的教養,老樣子讓黑眼鏡忍住了造口業。但不能一概而論,他悶頭扔了煙蒂狠跺一腳,甩開車門就把挑釁的債主往內推到後座,去他的相敬如賓頃刻間都不存在了。
解雨臣仰著頭也不反抗,難耐頸間的輕啄與鎖骨的啃咬,咬牙也止不住被點火的燥熱,問:「你……這麼急嗎?」他佯裝平靜的語氣顫了顫,一言不合就被一手掌握了命根子,頓時惹得他像隻驚弓之島。
「是啊。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饞得很。」黑眼鏡不太手下留情地對他那寶貝兒又磨又蹭,很快便欲罷不能動手解了身下人的褲頭,說:「但主要還是你惹的,認不認?」
三兩下被扯開布料,涼得解雨臣一驚,剛想張口開罵,便被堵上情到濃時的吻,「唔……」吮得他險些緩不過來,勉強推了推整個壟罩他的壯碩身子,才得以解脫。
「等著。」黑眼鏡瞧了眼他憋紅臉喘氣的樣子,啞聲笑道,隔著椅背彎腰朝後車廂搗鼓什麼。
隨著股間的濕意,很快解雨臣就知道是什麼了……也對,還能是什麼呢?這封建餘孽耍起流氓那套,總是不會令他失望。
車上難免倉促,但為免傷到,他們前戲做足,主要是某人總像隻大黑耗子似的又咬又啃,就算解雨臣中途變卦想反悔也支棱不起來,早已被跪舔著渾身使不上力。
黑眼鏡欣賞他身上每一處的紅痕,與被佔領的濕漉水光,摸黑看得一清二楚。黑夜是他的主場,治了眼睛這點也沒變,總歸瞎不了的程度罷了,哪怕優點只有此時此刻他也認了,雖然停車場仍不免光害,但不妨礙現下後座的淫糜景象,值得他記一輩子,指不定將來的午夜夢迴還能時不時回味一下。
他滿腦子的三級片,只有千迴百轉不夜的解雨臣。
兩人在擁吻間,攻城掠池彼此的私密。解雨臣後面的皺摺輕易被一指深入,再來是兩指、三指,裡頭的柔軟不多時便敏感了起來。壓他的人更不用說,都沒怎麼碰,從褲裡彈出來的玩意兒就硬得挺直。
黑眼鏡咽了口唾液,對他反差的一面總是歡喜得很,尤其輕而易舉就被征服的模樣,真的煞是可愛,「天涼了,咱們速戰速決。」
恆濕恆溫的車內,車窗一閉根本用不著關心外頭的冷暖,就算不起霧,那頂用的車窗隔熱紙也由不得外頭窺視他們在裡面的翻雲覆雨。
直到啪的一聲,解雨臣半推半就撅著屁股被撞得啞然失聲,一掌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拍在窗上,饒是底盤夠穩的休旅車也遭不住隨之偶爾晃動,可見操他的人完全沒在客氣,只差沒往死裡……「停、慢點──」他啊了一聲實在沒忍住,射了出來。
「使勁叫,反正有福的只有我。」黑眼鏡對解家藏車的隔音效果也有絕對自信,他享受解雨臣高潮使然吞吐他莖身的酥爽,忍著沒一起去,把人又翻過來正面覆上,收緊腹勁,挺腰發狠一頂又是一通爽得人仰馬翻的深插。
解雨臣喘著氣,受不了哆嗦著推了推他,發洩後仍被撞得敏感極了,「不、不行。」
「嗯?我覺得吧,我還挺行的。」黑眼鏡爽得不行,被身下人的騷穴吞得低吟一聲,聲音暗啞得極具侵略性,平時靠本能壓抑得很好的衝動,總在諸如這樣的夜裡才會釋放一些,「比你的舌頭還行。」
你丫還不忘記仇!解雨臣在心裡對他啐了一口,然而他快碎了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欲就還推,招人犯渾得緊。
黑眼鏡歹心收不住,抓著他的踝關節又把腿撐開些,張成供人賞玩的大開角度,冷不防朝裡頭的濕潤頂撞,更是大進大出的抽插,低啞道:「嗯……忍著點,快了。」
解雨臣摳著座椅縫的指尖難耐地蜷曲,放棄掙扎粗喘著,臉色早已是秀色可餐的緋紅,哪禁得住猛地這般操,忍不住呻吟一弓腰,又吐了不少濁液。
直到黑眼鏡忽然撒開手退了出來,他才在恍惚間後知後覺,這不做人的老流氓終於繳械了。
兩人回過神皆不忍卒睹,衣服都還沒脫全呢,就已經報廢了三個套子。
嘖,誰叫他倆一天到晚小別勝新婚,相好了二十多年,天天吵、天天鬧,字典裡也愣是不知道「七年之癢」這四個字怎麼寫。
黑眼鏡仰頭坐著小瞇一會兒,緩過事後的餘韻,便回到駕駛座,放著默默不吱聲的解雨臣在後座繼續熟睡。
阿拉伯有《一千零一夜》能講一宿的故事集,他則有一千零一種讓解雨臣酣睡一宿的好手腕。
至於正不正經,闔家觀賞與否,那都不重要了。
畢竟流水的失眠夜,只有鐵打的解家先生,包治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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