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老人〈恩典〉

「假如說真的是聖誕老人好了。」冰炎一邊攪散麵線，慣於順著學生的都市傳說雷達隨口聊，「那為何獨獨只跟那傢伙討了禮物？」

起初聽學生招供他們幾個是這件案子的目擊者時，他還頗訝異地直皺眉。

不過幸虧不是直接目擊者，而且人也沒事，他才總算是暫且擱下疑慮。

「說不定是因為事實證明他嗑藥不乖。」褚冥漾努力朝熱呼呼的藥膳湯吹散熱氣，剛剛貪吃被燙過一回就沒再敢逞快了，「而且說不定他不是唯一一個，而只是第一個呢？」

隨機砍生殖器這種一聽就很變態的案件想當然耳一時之間鬧得沸沸揚揚，各大新聞平台都在熱火朝天地播報這則新聞。

不過關於兇手疑似著聖誕裝的特徵並沒有被公佈出來，就可想而知警方是否採信的態度了。

因為估計是由此證言發酵了另一波惡狀，引起警察為那女人……喔不對、是為女大生驗尿的動機，警方同時公布了該情侶吸毒事件，兩人的尿液跟血液同樣皆檢測到濃度不低的毒品含量。

於是送醫的男大生救治告一段落會直接依法送辦，而女大生的精神狀況目前還不穩定的樣子。

「也就是說因為嗑藥助性這種紅牌行為，所以第一個被聖誕老人抓去以儆效尤？」紅眼看了下一碗藥膳湯就喝得嚇嚇叫又冒汗的傢伙，十幾根肋排彷彿被真的小狗有模有樣地啃成乾淨的支骨頭。

冰炎嗤了一聲，心想哪需要嗑藥？讓精力旺盛又耐操的小狗再多喝幾碗補湯還不燥熱得乒乓叫。

「呃，學長？」褚冥漾一抬頭就看到紅眼直盯這邊的詭異視線，「你不趕快吃是在笑啥啊？」

「沒事。」冰炎敷衍性使著筷子往學生嘴裡塞了塊油豆腐。

被區區油豆腐哄一把的褚冥漾癟了癟嘴，卻很誠實地又往自己嘴裡塞了滷白菜滿足口腹之慾。享受特權在補習班叫外賣之餘，也在教室光明正大地大吃大喝。

沒辦法，讀書讀了一整天腦汁耗弱，偶爾補習完留下來還能有一頓香噴噴的宵夜就很幸福咩！

對他而言是宵夜，順道也陪辛勞的師長一頓遲來的晚餐約會。

至於地點是哪，對褚冥漾來講一點也不重要。

他又沒有少女情懷還講究什麼浪漫咧，只要能督促學長別偶爾因為忙就罔顧三餐，這才是比什麼都要重要。

隨著回敬過來的鵝米血，冰炎瞥了眼也是一副要認認真真幫他進補的學生，所有貼心的想法就跟平時的腦殘一樣全部寫在臉上一目了然。

不過說真的，天冷喝藥膳湯就是應景啊──雖然拿師長請客的食物借花獻佛很無恥，誰叫學長不讓他花父母的錢……但總之，學長明白他的心意就好啦！

「老實說假如特徵不假的話，也不排除是趁節日偽裝行兇。」吃麵線配藥膳羊肉湯，閒話家常之餘，冰炎也不忘和學生分工消滅幾份小菜。

除了怪力亂神，理性參考各種可能的褚冥漾也覺得有道理而點點頭。

說到這，冰炎又夾了一筷子的滷白菜往雜食的小狗嘴裡塞，「但不管是哪一種，你這小子出門在外皮繃緊一點就對了，聽到沒？」

褚冥漾聽話地點頭如搗蒜！一邊把本就滷得很軟爛的白菜嚼一嚼吞下去，臉上堆滿了被關心而暖暖又大大的弧度，「好好吃喔！」

冰炎狀似不以為意地睨了馬屁精一眼，「好吃就多吃點，滷白菜不就那樣。」

「嘿嘿，學長餵的更好吃！」反正馬屁拍都拍了，那褚冥漾就狗腿到底嘛。

……真是，冰炎總是對這憨憨傻傻的笑容失了免疫。

還是說羊肉湯有點太補了？

※※※

「嗯？你是說？」萊恩一臉懵地抬起頭，把嘴裡的三層肉飯捲吞下去才繼續說，「幾天前受害的情侶檔是你們學校的？」

「是不是情侶還是語帶保留吧。」聽聞八卦的阿斯利安不置可否地送聳聳肩，「不過也不意外就是了，事發地點就在我們五人的校區附近，那兩人還能是哪裡的學生？」大學的密度可沒像國高中分佈那麼密集呢。

「也是。」萊恩恢復淡定，又往嘴裡塞了他這個飯糰控每回光顧這裡都會點的飯捲，「那你們校內肯定把這事傳得滿天飛了。」

一層海苔、一層飯，包著蔬菜跟沾著適量辣醬的現煎三層肉，再加上貼心地切成一口大小的捲壽司狀，實在是涮嘴得沒話說。

沒錯，老是同班排的他倆這天又有興致在下班後衝一波宵夜場了。

「是啊。」阿斯利安嘆了一聲，打死也沒對外透露自己是目擊證人，「加上這起事件就沒安寧過，這下兩個月內校內學生的傷亡人數更是已經累計到三了。」

萊恩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又抬眼看了下正拉起一片牽絲乳酪泡菜煎餅的大學生，「三……原來不是只有那對一男一女嗎？」他順勢問，連帶還蠻慶幸這位大哥心臟真的很給力，視覺衝擊幾天後胃口恢復得蠻不錯。

畢竟人要生活，飯還是要吃。更何況因此而失了對美食的興趣豈不還是委屈自己？反正一向看得很開的阿斯利安心理建設是做得不錯，對新聞報導也沒厭惡到刻意迴避，甚至有在默默關注進展。

「對，在那兩人之前大概是十一月底的事吧。」阿斯利安道了聲沒什麼，「就一個男大生在外送的路上出車禍，但不幸送醫不治了。」

萊恩聽到又一起外送而遭殃的悲劇沉默了一下，不禁感嘆最近外送這行是不是流年不利，也太衰了一點……

「不，你誤會了啦。」阿斯利安瞧學弟隱隱消沉的氣場，翹了下嘴角有點想笑，「只是他打工的店家滿額外送的服務而已。」

萊恩喔了一聲，還算有點被安慰到，順帶默默再舀一碗濃郁的大醬湯頭給自己壓壓驚。

「不過說也奇怪。」阿斯利安也跟學弟一起解決喝了整個人都暖和起來的道地豆腐鍋，一邊分享也是透過交際圈打聽到的消息，「聽說那學生是酒駕過世的。驗出的酒精濃度高到簡直喝完剛上路，而且還篩檢出毒品的陽性反應。」

萊恩夾了塊不算太辣的泡菜煎餅，靜待下文。

「可是酒駕學生的朋友說他根本不太會喝酒。」阿斯利安道出其中的矛盾之處，一邊也夾了塊爽口的飯捲，「更何況是嗑藥？」

萊恩不知道要作何反應，這種說不定是人不可貌相的可能性他不予置評。

阿斯利安跟這學弟共事久了，對這不置可否的反應還是挺熟悉。他自己也不是沒想過這一點，所以也就只是隨口聊聊而已，不多做評論。

「對了。」萊恩突然想到什麼，牛頭不對馬嘴問，「嗑藥打野戰的那個……後來有接回去嗎？」

「接是接回去了，畢竟頭還留著。」提及全世界的男人都會後怕的命根問題，阿斯利安不免一臉微妙，「──就是短了。」

萊恩沉默了一下，他也不是無緣無故對這方面有興趣，只是……「果然有切走嗎？」

阿斯利安嗯了一聲，想當初看到還保留龜頭的那一段就沒多想，也不忍細看計較長度的違和，「……切下來收藏？」雖然也不排除是嫁禍節日的變態兇嫌──

不過，聖誕老人從不會錯過壞孩子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