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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低調曬

  • 作家相片: く しず
    く しず
  • 4天前
  • 讀畢需時 10 分鐘

自從班上的頭目換人當,喜迎新氣象的花雲陽每天可說是過得有聲有色。

雖然黑榜課還是照樣被虐得死去活來,可經接任代導一事,他可算看出來原來文司宥是真心熱衷於教學一職。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誤),然而他們班上的新頭目下馬威的對象竟非學生,而是……

這天第三堂下課時,全班學生面面相覷,不外乎都在針對教室外那個終止拖堂的救星七嘴八舌地小聲討論,每個人的臉上除了吃瓜表情,各個都意外到不行。

花雲陽回扔了季元啟拋過來的求瓜紙團,裝傻全當自己也一問三不知,實則還記得上回誤了中餐也要堅持去打球的那天,某位斤斤計較的大金商就惦記著這事兒。

又因下一堂課的文司宥『碰巧』提早報到與事主碰頭,索性便順理成章地將人調度出教室,攤開來『商量』這種影響學生休息、也干擾下堂課老師安排的陋習。

總之千言萬語匯成一個字,那就是6。

花雲陽甚至強烈懷疑文狐狸一躍成班主任,就是盼著如今能名正言順地心高氣昂一回,但不管以上腦洞屬實與否,總之他家霽月真是猛得一批啊!

反正護犢就護犢吧,本就是黑榜榜首的文司宥也不怕被這位慣犯同僚抹黑,如今他與這裡頭的學生們都是一窩的,怎麼不讓護了?自然由他說得算。

更何況憑什麼老是在大考將至講不完課,就要犧牲學生的權益?有本事就借課去,連僅僅十分鐘給學生跑廁所的餘裕就要壓榨,都是些什麼事兒?總之文司宥無動於衷地由著職員匆匆收拾教材便灰頭土臉離去的背影,取而代之進了教室隨手放下本也不急著發放的講義,還不忘擺了擺手,才讓仍不敢下課一眾孩子免了拘謹。

簡直帥爆了,花雲陽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地被好兄弟跩著相約去上廁所,眼底的心悅都要溢滿出來啦!

「哎哎,真不曉得你上一堂硬是乾掉一杯奶茶的水分都跑哪兒去了?」拖家帶口的季元啟還不禁碎唸一句,都要懷疑不緊不慢的室友這是膀胱有力還是腎虧?

這內涵要是被花雲陽聽了去,非得給他一拳愛的教育不可,腎虧明明是頻尿來著!

呃、不對,重點錯了重來!

言歸正傳,自此班上的拖堂現象便消聲匿跡了,可喜可賀!

 

※※※

 

不過說到借課,也不怪那個老愛拖堂的老師出此下策,實在是因為較為彈性的課堂是能借沒錯,但向來爭不過重點科目。

反正吧,撇除家政課老師以學生要趕那些視作期末成績的手工藝為由不出借,諸如等同於給學生放風的體育課、音樂課等等,越接近期末考,就越容易化為泡影。

而罪魁禍首嘛,包括那理直氣壯懟人的某數學老師,可想而知還有物理、化學、生物等等,總之能幹出這事兒的還得是那些面目可憎的理工禿驢……喔不,文司宥和司空澈還茂密著呢!真神奇!

不過學生們也不知那些老師是怎麼分出高下的,先搶先贏還是靠關係?總之這其中秘辛不足為外人道也,但真相只有一個,勝者永遠都是髮量最多的那兩位理工奇蹟。

尤其花雲陽他們班的借課模式甚至規律得令人髮指。

「講真花老二,你有什麼頭緒嗎?」唯獨音樂科會準時赴課,季元啟每到這種時期卻總不免要咬牙切齒,「我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花雲陽懶懶地支著下巴,遠目那位永遠不會讓人失望的黑榜名師,漫不經心地回了句:「來不及了。」

「你他……咳,你就不能提前知會我一聲嗎?!」被欺騙感情不下數次的季元啟敢怒不敢言,但委屈極了!講真,音樂課哪堂會開天窗,他就不信自家好兄弟身為小老師會連點b數都沒有!

「當然不能,我也不造呀!」花雲陽繼續裝傻充愣,除非他有心對好友的留級危機見死不救,否則這種騙學渣赴黑榜課的殘忍酷刑,他是萬般不捨得的,他內心毫無誠意地立兩根手指對天發誓!

眼見偶爾抽風倒戈的兄弟不中用,無力回天的季元啟每每這種時候看文黑榜都覺得面目可憎!此情此景彷彿一朝回到解放前,還他追求音樂的自由啊!

真是白賄賂了那盒Pocky!!

當然,這賄賂肯定是賄賂不贏花雲陽的,畢竟他整個人跟心都給出去了,為了哄高嶺晴月開心,指不定當真連烽火戲諸侯都做得出來!

「哎不是,所以說幹嘛老是針對音樂課?」管他什麼賄沒賄的,其實受惠者本人也好奇得緊,終於忍不住在私底下偷偷問。

放學後與學生相約一道吃飯的文司宥一頓,定定地回望他一會兒,才不緊不慢地反問,「你喜歡體育課不是嗎?」

「嗯?」不是,這答題沒頭沒尾,也搞得花雲陽一頭霧水啊!

文司宥沉吟幾秒,似在思索該如何解釋,不一會兒便雲淡風輕地全盤托出,「沒什麼,你所好之物縱使注定會被剝奪,但那個奪人所好的惡人也不該由我來當。但凡會惹你不快的蠢事,憑你我關係匪淺,我極力避免不是理所應當?」

「……」花雲陽聞言愣了愣,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雖然但是,體育課上物理學也沒有比較香啊!!

「況且,我知你總喜歡司空澈的那些機關玩意兒。」豈料追究起這個居然還有後話,文司宥以餐巾紙輕拭嘴角,繼續悠悠道,「饒是你生性奔放不羈,也盡會揀些有意思的單元乖乖蹭幾堂物理課,算是你心目中還肯捧場的自定義紅榜,對嗎?」

沒想到會被關注得如此細緻,花雲陽這下愣了不只一下那麼簡單,「不是,你這話說得也忒不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順便讓司空澈砍我的好感就可以嗎?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啊!

都計較到這份上了,文司宥直勾勾地眨了下視同盛滿星辰的眸,單純一臉「不可以嗎?」的表情,難得的理直氣壯。

「也不是……」不可以啦。花雲陽被看得莫名不好意思,搔了搔後頸飄忽眼神,心虛著心虛著就敗下陣了。

原來……這人也會真心吃著醋吶?

想想就覺得還怪可愛的。

 

※※※

 

r=a(1-sinθ)。

「……?」玉澤摩挲下巴,日常對乖徒的週記結尾大惑不解。

是的,週記。

顧名思義就是每週都得上繳的記事本,有別於國中以前的聯絡簿,高中生須學會自治,所以一改紀錄作業事項的習慣,不過仍需總結每週的心得,總之算是保留師生的溝通管道之一。

不過自從乖徒班上換了班導,連帶乖徒的週記風格也跟著痛改前非,一改馬虎多了某種不顧單身狗死活的美,玉澤美其名曰戀愛日記。

他再度感嘆鐵樹開花也免不了戀愛腦的侵蝕,每每翻開週記都得忍著一股粉紅泡泡的臭酸味撲面而來。

沒辦法,誰叫他是代理監護人呢?捏著鼻子也得讀完。

不過幸而這總歸是得上繳學校的功課,故而通篇也沒什麼不忍直視的東西,不外乎就是乖徒總分享著這一天去哪可好玩了、哪一天又去吃什麼可好吃了,就是愛玩的學生普遍能寫出來的不務正業日記。

就是,嗯、懂的都懂,那恨不得將所有美好都擺到心上人面前的哈巴狗模樣,噫……

玉澤不堪負荷地草草簽了名、闔上簿子,終究不忍卒睹太多。

「哥在改作業?」溫習完從臥房出來的宣望鈞眼見兄長正在忙,本打算匆匆到廚房拿杯喝的就窩回去不多打擾,「……週記?」不巧,他卻瞥見與任課老師毫無關聯的東西。

玉澤留意到視線,晃了晃手裡的簿子也不藏著掖著,「是乖徒的,每週都得由我簽字才好交代。」他這文科生想起自家弟弟品學兼優,便順道找人參謀參謀,「望之留步,哥不忙呢,陪哥哥解個題可好?」

自從兩人不得見光的心思都攤開了以後,兄長現在撒起嬌來都手到擒來,宣望鈞是每每都招架不住,於心不忍總聽話地予取予求,「做題……哥哥是教歷史科的吧?」

成功將人留下的玉澤喜拉著弟弟挨著自己坐,「我也很無奈,誰叫小花出難題呢?」雖然也沒他什麼事,就純屬好奇怎麼了!

「哪裡?」宣望鈞循著大哥手指著的出處,一覽那簡短俐落的公式竟突然沉默了。

r=a(1-sinθ)……狗血得他一晃眼。

最近鄰家弟弟班上換了黑榜班導算是人盡皆知,又因幾天前不慎撞見了竹馬與他新班導的某實錘,被動嗑了不少瓜的宣望鈞差點被閃瞎。

「望之?」弟弟的沉默莫名震耳欲聾,正當玉澤以為這莫不是乖徒故意考驗黑榜名師的驚天難題時──

宣望鈞深吸一口氣,隨手拾起紙跟筆默默畫起了象限軸,再畫了兩條對稱曲線,便是笛卡爾著名的心形線。

「……」玉澤閉了閉眼是難得的尷尬,他就不該多嘴問。

 

※※※

 

「嗐,我又沒叫你看懂。」週一開學就被劈頭蓋臉地罵狗血,花雲陽表示很無辜,「玉老師愛鑽牛角尖,還怪我呢!」

玉澤挑眉不服氣,一臉「你早戀我還不能多唸幾句嗎?」的表情,甚至還偏頭越過學生,瞥了眼鄰座拐他鄰家弟弟的老六,裝模作樣地痛心疾首。

文司宥日常視若無睹惡鄰無意義的一舉一動,一週的開始以一杯咖啡來提振早起的精神,頭也不抬地接過小老師從監護人那兒抽走的週記,興致一來隨手翻開來抽查,「……」連帶嘴裡甜膩的幻覺讓他一頓,險些忍俊不住。

r=a(1-sinθ)──堪比往他的無糖咖啡撒了連幾包砂糖。

看來惡鄰難得說了一句人話,是真的很狗血。

「愛徒……你先請回吧。」

花雲陽聳了聳肩,瞧紅黑榜名師一臉便秘的五味雜陳表情,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辦公室。

至於徒兒到底是有意惡搞,還是故意放閃?被辣到眼睛的兩隻老狐狸暫且無暇琢磨。

所以說到底還有什麼,是比公然比心還要羞死人不償命的?

別說,還真的有──

『The tendrils of my soul are twined,(我靈魂的觸鬚,)』

『With thine, though many a mile apart,(交織於你的思緒,即使遠隔萬里,)』

『And thine in close-coiled circuits wind Around the needle of my heart.(如盤旋的迴路縈繞於指針,我的心。)』

『Constant as Daniell, strong as Grove,(如丹尼爾永恆,如格羅夫固執,)』

『Ebullient through its depths like Smee,(像斯米那樣在靈魂深處的熱情,)』

『My heart pours forth its tide of love,(湧出潮水的愛意,我的心,)』

『And all its circuits close in thee.(一切匯流向你。)』

『O tell me, when along the line From my full heart the message flows,(請告訴我,這詩句,這胸中飛出的消息,)』

『What currents are induced in thine?(可有電流在你心間感應?)』

『One click from thee will end my woes.(你快滴答一聲,終止我的焦慮。)』

『Through many an Ohm the Weber flew,(穿過一個又一個歐姆的韋伯,)』

『And clicked this answer back to me,(是回音,)』

『I am thy Farad, staunch and true,(我,你的真誠而忠實的法拉,)』

『Charged to a Volt with love for thee.(滿滿一伏特,是愛,獻給你。)』

「…………」又是一個小週末,眼前的週記讓人眼前一黑,玉澤看得頭疼欲裂。

所以說丹尼爾、格羅夫跟斯米是誰?歐姆的韋伯又是哪一對??

饒是英文閱讀暢行無阻的玉澤也彷彿在看無字天書,每個字他都懂,怎麼湊在一起愣是一點也沒看懂?!

「Daniell、Grove跟Smee是指電池。」又被拉來當百科全書的宣望鈞的反應和兄長大相逕庭,讀完情書臉色紅撲撲的,「是十九世紀普遍使用的三大品牌。」

「……」是喔,歷史學可沒講究到這種程度,尤其擅長中國史的玉澤覺得有被挑釁到,謝謝。

「而Ohm是電阻單位,Weber則是國際單位制中的磁通量單位。」宣望鈞一氣呵成地完整說明,「順帶一題,電磁單位制中的磁通量單位是Mx……這不過就是一篇電報情詩,哥哥看過就完事兒,別計較上了。」他仍不忘有意無意地幫竹馬打馬虎眼,雖然看兄長一臉蛋疼卻無可奈何的表情,他直覺對方其實也知道不少。

兄弟倆都默契一致,打定主意要把這事兒爛在肚裡,是秘而不宣的關心。

「唉,孩子大了,玩的也花了。」最後,收拾掉週記的玉澤……懶癱在弟弟身上的宣望舒將工作拋諸腦後,也只是輕聲抱怨一句,便蹭著小團子溫存全當充充電。

……人家孩子還沒你黏呢,就是沒法像你一般無法無天地貼貼充電,才只能隔空比喻電報傳情。宣望鈞也只是想想而已,沒敢再幫弟弟的腔,免得刺激兄長的玻璃心。

雖然,遠在天邊的花忱那顆心遲早都要碎得連渣都不剩就是了,幸而南塘小霸王尚且一無所知。

人還是無知比較幸福……靜靜撐著兄長緊挨的重量,宣望鈞替人默哀。

而隔了週休二日的週一午休,向來不午睡的工作狂文司宥批改週記的手也顫了顫,終於忍無可忍了。

這什麼小破詩……

Maxwell(Mx為簡稱)在十九世紀剛發展的時候還沒有無線電報,所以『Through many an Ohm the Weber flew,(穿過一個又一個歐姆的韋伯,)』是營造有線電報的意象。

而『我是你忠誠的Farad(法拉)。』意指電容單位,最後一句的Volt(伏特)則是耳熟能詳的電壓單位。

『Charged to a Volt with love for thee.(滿滿一伏特,是愛,獻給你。)』乍看表面上是描述充電過程,隱晦的意境則是電流反覆穿插(抽插)電圈,因而注入連綿不絕的能量,意即滿滿一伏特的『愛意(愛液)』。

……到底在物理課盡學了些什麼?這隻黃色皮卡丘!

文司宥微微撇過頭,迴避了鄰桌尚且熟睡的靜貌,免得同僚忽地醒來一窺他難得驚世駭俗的錯愕模樣,毀了他一世英明。

即便隻手半掩面,也難擋文司宥紅了耳尖的侷促熱度。

少見的老臉一紅令他遲遲失語,這評分更是下不了筆。

那小子想從他這兒拿鴨蛋很久了是吧?

不如遂了傻驢子的願……就怕學生欲罷不能,產出來的狗糧還能更上一層樓。

文司宥頭疼極了,真的會謝。

論光憑一本週記就能搞得兩隻老狐狸頭昏腦脹,還有比這更高段的惡作劇嗎?但不管花雲陽承不承認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他最終都喜得笑裡藏刀的紅黑榜名師聯合起來的留校察看。

這要是再不給點顏色瞧瞧,以後小狐狸還不得騎到他們頭上!

還有給我滾去跟司空澈道歉啊!有你這麼褻瀆人家的嗎!

一無所知的司空澈仍是喜孜孜地整日搗鼓他最愛的機關巧玩,壓根活在世俗之外。

所以說人大抵還是無知一點比較快活。

有時某些純粹逝去了就再也回不來,比如小花的童真……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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