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6

〈死對頭〉

又一天——

叩、叩！

「打擾啦。」隨著一聲招呼，金光閃閃的台客服和五光十色的頭顱擠進門縫狐疑地瞧了瞧練習室裡的情況，確認自己應該沒被坑……敢坑他就死定了！

裡面的四雙眼睛齊刷刷看向他，錯愕地愣了下，同樣一臉狐疑。

「搞什麼啊？」台客搔了搔頭，滿臉困惑地走了進來，「喂、現在在幹嘛？我才晚報到幾天有錯過什麼嗎？」這裡有人就證明挖掘他的星探不是在唬他，可怎麼還是有種走錯棚的錯覺？

「卡！」誰知米可蕥突然喊了一聲，更可笑的是台客邁步的藍白拖還配合地停在半空，被這妹子搞得很錯愕，「你不是應該要不客氣地踹門進來嗎？」

「然後一副要收保護費的陣仗跩個二五八萬？」千冬歲跟著接話，然後不知從哪變出另一本腳本甩給不良。

褚冥漾偷瞄了下他，怎麼台客一進來，千冬歲的眼神就變得有點挑釁？

「蛤？」這是在演哪齣？年紀看起來跟他們相仿的不良少年隨便翻了翻砸過來的紙本，喔了一聲搞懂了，「雖然是常有的事，不過不要把我跟流氓混為一談啦齁！」

「你不是嗎？」千冬歲挑眉。

「我是台客。」台客用拇指指了指自己嚴正澄清。

「有差嗎？」

「當然有啊！」台客哼哼兩聲，非常豪氣道，「給我聽好了，台客是門藝術！跟沒頭沒腦的八嘎囧不一樣！」

「……」

咻的一聲彷彿有陣無形的風吹過，連帶從褚冥漾的腳邊滾過不存在的垃圾。

總而言之這個叫西瑞•羅耶伊亞的不良台客自我介紹說家裡是開飯店的，不是做黑的。

這種圖文不符的鬼話很難信，不過褚冥漾還是銘記家裡跟學校從小到大就教他不要以貌取人……雖然搞雙標的老師常常用成績貼標籤就是了。

「哎哎，雖然老大不小了還要犧牲色相演屁孩有點那個啥的……」盤坐下來的西瑞用小指摳了摳耳屎道，「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為了一炮而紅不得不下海咩。」

褚冥漾對槽點多到數不清的江湖話眼死了一下。

「Excuse me？色相？」米可蕥突然聽不懂鋼刷頭在說哪國話。

「同學，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萊恩瞬間懷疑他是穿越來的古人。

「你跑錯棚了。」懶得跟不良廢話的千冬歲無情地潑他冷水，「這裡是拍學術用商業片。」想紅快滾慢走不送。

西瑞蛤了一聲，「奇幻熱血動作片是哪門子的學術商業片啊？！四眼田雞你少在那邊唬爛喔！」

「我才懶得管你信不信。」千冬歲冷哼了一聲，撇過頭斜睨臭不良。

西瑞皺了皺眉，忍著額際隱隱抽跳的青筋，有點不爽地嘁了一聲。

喂喂……褚冥漾跟米可蕥瞄了瞄這兩人莫名火藥味的氣氛，「莫非是劇中講的世仇恩怨？」米可蕥拉著隔壁同學咬耳朵。

「就說老子不是做黑的哪來的世仇啦！」聽得一清二楚的西瑞對千冬歲幾個人翻了個大白眼，「阿不然你是想怎樣？說啊！」做人就是要開天窗說亮話！

又左右瞄了瞄對峙現場，褚冥漾抖了抖，突然很怕看到吵架互毆場面，「你、你們不要吵……哇啊啊啊！！」誰把他給推出來啦？？！！

煞住腳，擋在中間的褚冥漾一臉尷尬地看了看越過他身上互瞪的兩人，又抖了抖……突、突然有股衝動想找隔壁間抱大腿求救！

救命啊啊啊千冬歲的老哥！你的阿弟仔要大暴走了！！

遠水不如近火，他趕緊改回頭求助，才發現喵喵給他一個打氣的手勢，「漾漾，快發揮你劇中的勸架神力！」

敢情罪魁禍首就是你啊啊啊啊！！褚冥漾對推他當砲灰的同學驚愕傻眼！他想起開學第一天的確有似曾相似的橋段，不滿編劇的鍋為啥要他扛？他最好有那麼神啦！！

「你、你你你們給我適可而止喔連、連連小孩子都知道不可以隨地亂吵架！！！」阿靠、他怎麼可以接歐蘿妲的戲份接得那麼理所當然啊啊啊？！

兩個男生對他突然大吼的說教錯愕不已，冷不防被潑了桶冷水似的。

「……沒怎樣。」其實也沒打算鬧這麼兇的千冬歲推了下眼鏡，從容地接回剛才的話題，「我就是不喜歡不良，就這樣。」

本來也沒打算翻臉的西瑞嘖了一聲，「你耳包喔，勸你別亂貼標籤，臭四眼田雞。」

「一副惹人誤會的地痞嘴臉怪誰？」收起瞪視的千冬歲撇過頭冷冷哼一聲，「我不會道歉的。」

「嘁，死傲驕！」

修但幾咧、這裡有Bug！五色雞（引用腳本自取）不是身在江湖嗎？！怎麼知道『傲驕』這麼先進的詞啊？！

「欸、欸……你們別……」眼見新一輪的炮火開轟，褚冥漾又開始膽戰心驚。

已經知道怎麼回事的米可蕥則是悠哉地又把同學給拽回來，一臉興致勃勃地坐等看戲。

「你才死傲驕！」

「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我哥不是！」

愣愣看著根本已經吵到南轅北轍的同學，褚冥漾聽到隔壁的喵喵突然用一種樂見其成的語氣說：「放心啦漾漾，只是兩個幼稚鬼在鬥嘴啦！」

「很身臨其境不是很好嗎！」

好嗎？連互看不爽不對盤的恩怨情仇也貼近劇情真的好嗎？！喵喵你不是醫療班嗎？說好的提倡世界和平呢？？褚冥漾二度傻眼！

他看錯喵喵了，說不定一年C班最不好惹的人物才是她，至少今天的最不好惹獎要頒給這貓女！

但是不得不說，不那麼緊張的黑色眼睛又看了看鬥志十足回嘴很勤快的兩個怪脾氣同學——

今天的千冬歲真的格外有精神。

嗯？歡喜冤家？

〈學長的招牌〉

「聽說你們那邊剛才很熱鬧。」冰炎隨口說。

「聽說你們隔壁也很熱鬧。」虛驚一場的褚冥漾聽幼稚鬼吵到祖宗十八代就覺得心累，趁著中場休息溜出來就碰巧遇到同樣出來透氣的史上最年輕黑袍學長。

不知道為什麼，黑袍學長此刻真的有種剛解完超難任務回來的疲憊感……套用他姊在劇中比喻他新生訓練的話，被罰跑操場十圈？

出來解悶的唯獨他們倆，大概是時逢盛暑得了空調沉癮症吧？其他人好像沒有離開冷氣房的幹勁，不過公司大樓範圍內都涵蓋空調、包括走廊也是，只是溫度沒低到透心涼的地步。

褚冥漾倒是想著根本是幾個同學或吵或起鬨，鬧太兇才會那麼心浮氣躁吧，感覺越來越有C部放牛班的渾沌風格了……呃、可喜可賀？

他們現在正坐在兩間綜合練習室之間的走廊沙發椅上，之所以要特地把他們一票人分隔兩地，好像是為了要模擬高中年級制度分班的感覺吧？而沙發斜對面就有個投幣販賣機，兩人剛歇口氣的前五分鐘都沒說得上話。

褚冥漾默默喝著旁邊這個人投飲料時，順手也拋給他的另一瓶童趣飲料——蜜豆奶。

真罕見，現在販賣機居然還有賣這種古早時期的產物。

話說回來……蜜豆奶？

「那個，你也喜歡蜜豆奶？」他是指劇中對比戲外啦。

「不討厭。」冰炎簡單丟了三個字。

……確定是不討厭？褚冥漾瞧著隻手擱在靠近他椅背的黑袍學長五分鐘內解決掉飲料，然後翹著腳隨手將喝完的鋁箔包跟吸管分別投進對面相鄰的垃圾桶跟回收桶，百發百中。

他記得劇中夕陽西下的公園某一幕也有類似的橋段，原來這位大佬天生必備這種耍帥技能啊。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們那邊怎麼了？」練習室的隔音效果沒那麼差吧？

「那你又如何？」扭開礦泉水繼續補充水分，冰炎隨意拎著寶特瓶把問題拋回去。

褚冥漾喔了一聲，「千冬歲跟我們說他哥那間有小朋友。」說到這，他愣了下，又喔了一聲，「懂了哈哈……」有那兄弟倆互通，兩邊隔了再厚的牆都不是秘密了。

話說小孩子打哪來的？他有點好奇，臨演或探親都有可能吧？如果是臨演的話，劇情所需的小孩化身好像也不多……

這時褚冥漾的眼皮突然跳了跳，怎麼莫名有種不秒的預感。

「有鄰居。」冰炎突然開口多嘴一句，「我那邊突然跑進很多鄰居在鬧。」他的口氣稱不上煩躁，就是很頭大的感覺。

「啊？」褚冥漾聽他這樣講反而更一頭霧水了，什麼鄰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