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說走就走的旅行──沐晨朝食

天還未亮的凌晨四點，兩道鬧鐘鈴聲幾乎同時響起——

獨獨被吵到不得安眠的冰炎瞇開飽含睏意的眼，面上帶著睡眠不足而低血壓的倦意，臉色不算太好……尤其映入眼簾的是情願跟棉被抱成一團也捨得冷落他一整晚的小渾蛋，臉色更不好了。

他踢了踢被窩裡的光腳丫，「嘖，還睡！」到底是誰說要追日出的？結果開鬧鐘只有擾他人清夢的屁用而已，自己倒是毫無懸念地躺屍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是怎樣！

憋了整晚一肚子的火，紅眼危險地瞇了瞇，「褚，你不起床是不是？」他冷聲下了最後通牒。

結果不知天高地厚的死白目還敢毫無警覺地耍無賴，居然乾脆捲走隔壁猛獸的被子，然後嫌吵似地背過身，繼續無知無覺的呼呼大睡。

很好，又背過身不理他。

啪的一聲，冰炎彷彿聽到自己神經斷裂的聲音，倏地一把扯過棉被把人翻倒在身下，下一秒俯身粗暴地堵上看都不看他一眼的蠢狗！

本來徘徊在半夢半醒間的褚冥漾瞬間被壓在嘴上的柔軟觸感給嚇得驚醒，「唔！」溼溼熱熱的東西侵入嘴裡的異樣感毛得他犯雞皮疙瘩，緊接著是混入鼻息的熟悉氣息，香香軟軟的……讓他意識到鑽進嘴裡的是什麼，頓時軟了身子，「嗯……」一大早到底是發生蝦咪代誌？！

一味將睡不飽的空虛不滿往身下人發洩，冰炎不夠清明的眉目流露捕獵的凶光，啃咬著發出軟膩抗議的唇瓣輾壓、舔吮，亟欲汲取昨晚遠遠不夠的溫潤氣息。

事情突發太快，褚冥漾只顧著狼狽地吞嚥兩人迅速分泌交融的唾液，「學唔……」救命啊史前巨獸發情啦！！他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無力地推拒強壓在身上的胸膛，外加捶打兩下掙扎。

冰炎直接把那隻作亂的手按到黑色頭頂，一隻手緊摟著不安分的傢伙不給逃，發洩起床氣的舌尖探入濕暖的嘴裡，攪弄害他睡不好的罪魁禍首尋求精神賠償。

霸道的深吻讓褚冥漾因缺氧而產生微醺的恍惚錯覺，瞇著眼睛也越發卸下抗拒，甚至逆來順受而伸出舌尖勾勒把他逼得節節敗退的軟舌，一旦被兇猛的野獸逮到機會繾綣糾纏便難分難捨，「……喑……」太刺激的舔弄逼出他眼角的水氣，發出的聲音卻是越發沉淪其中的甜膩，「亞──」學長你清醒點啊！

理智也快斷線的褚冥漾開始情不自禁地應和猛獸貪婪的吻，被緊摟的側腰跟床鋪蹭起了衣襬一角，而趁勢撫上的熱燙掌溫引起他渾身的顫慄，血液彷彿全往身下奔騰的怪異感讓他的臉紅到不能再紅，急躁難耐地想掩蓋什麼而曲起腿掙扎……忽然渾身僵了一下，一動也不敢動。

膝蓋……頂到硬硬的……讓褚冥漾瞬間石化。

他當然不可能頂他自己，觸及到不是自己的……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身上的猛獸還叼著他的嘴又啃又咬，當他磨牙器啊！

勢如破竹的啃咬像是吃飽了漸漸緩下來，紅眼掃去睏意地眨了一下，眉目清明了才曉得要換氣，尋回理智的冰炎這才意識到……自己恣意妄行的王八蛋行徑而顫了顫鼻息，一反剛才的專權制霸，而是安撫般蹭了蹭被他吮腫的唇，還鑽在笨蛋嘴裡的舌尖也試探性刮撓一下……柔柔的親吻道盡討好的意味。

我不是故意的──饒是被蹂躪得差點魂外飛天，褚冥漾也讀懂了幾乎與他貼在一起的史前巨獸低頭耷腦的樣子……我的天啊！這是什麼委屈示弱的大型狼犬啊啊啊啊！！

褚冥漾熱血沸騰地笨拙回吻以表安慰，結果好像太開放熱情了，惹得匍匐在他身上的狼犬叼著他又是一陣濃情密意的深吻──

昨晚的空虛一掃而空，冰炎這才終於想到要放開被他壓在身下的可憐兮兮小狗。

從嘴裡退出的舌尖還牽起曖昧的剔透銀絲，他神色有點複雜微妙地伸手摩娑過被他吮得紅腫的唇瓣，抹去嘴角分不清是誰的唾液漬，「……醒了？」順道轉移話題般，他問了句莫名其妙使出極端下下策的初衷目的。

褚冥漾呆愣愣地回，「醒了……」他吞了吞口水，黑眼必不可免又膽戰心驚地往下瞄向剛才失手……失腳頂到的……嗯……

冰炎對他隱約投注的暗示目光視而不見，面不改色道，「晨勃，別多想。」他丟下這一句便俐落翻身下床逃逸……不對、是正常管道的盥洗程序。

又被獨獨拋屍的褚冥漾一個人失心般攤在床上難平躁火，還有點小喘地平復險些缺氧的凌亂氣息，從鼻子呼出的氣悶得慌，難以認同地低下眼偷瞄同樣也已經搭起比平時還硬得難受的小帳棚……

靠，哪是晨勃這麼簡單啊？！

於是，沒有晨浴習慣的褚冥漾難得淋了一陣企圖沖刷鬱悶的熱水澡，他真的需要散散心。

而在此之前，先閃進浴室的冰炎比平常多沖了十分鐘的冷水澡。

所以不是說了嗎……起不來就算了啊！幹嘛非要搞得這麼壯烈！

還有說好要把人按在床上揍咧？！

揍哪揍到胯下硬又是哪招！幹！

※※※

這裡是金針山上的千禧亭。

從民宿騎上來的路程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包括找路的話估計三十分鐘內也能抵達，雖然山上都是產業道路，不過一路上都有蠻明顯的指標，所以不算太難找就是了。

聽說昨晚看星星的那個半山腰亭子其實作為看日出的視野也不錯，不過褚冥漾想說既然都早起了，再多花半小時就能征服山頂也算值回在金針山上住一晚的票價。

下了機車沿著一小段坡路步道就能到達近在眼前的千禧亭，走在前頭的冰炎回頭瞥見身後小小打滑一下而踉蹌的身影，本能性騰出手幫忙，「早上霧濃濕滑，長點心眼。」

剛伸出去的下一刻，就見自個兒穩住平衡站好的獨立小狗已經不需要了，他這手僵在半空中，一反常態地猶豫著要不要收回去……

反倒是褚冥漾主動搭上差點就撤回的溫涼掌心，「幹麻收回去啊？」他委屈巴巴的神色寫著「要是下回真摔得狗吃屎怎麼辦？！」的劫後餘生表情。

冰炎怎麼覺得，有一股被帶出來散步的小狗在責備他沒牽好狗繩的既視感？

雖然他沒養過狗……不對、不就是他養的眼前這隻狗在控訴嗎？

也不曉得是因為一手拉拔寵慣的關係還是怎樣，笨蛋不管怎麼撒嬌、耍賴全都打滾在他的心尖上，總是很受用。

主動搭上的手不接白不接，這手一牽，就連剛剛在房裡彌留下的一點尷尬也徹底化為烏有了。

冰炎定了心神，恢復往常順手拉著乍看討拍，實則反過來安撫人的小狗，像是在以自然依賴的態度告訴他「學長才不嚇人咧！」，沒有因為早晨一時的粗暴而怕他。

應該說，笨蛋早就已經不怕他很久了，而且還已然是他腹裡的小蛔蟲。

嗤，真的是不知不覺就已經無法無天又沒大沒小成這樣了。

雖然更擅長巴巴裝可憐這一套，但是也開始會兇回來了，也會管他、逗他、惡作劇，諸如這些都是他獨享的小狗另一面，想想就很可愛。

到了亭子誰也沒鬆手，兩人並肩迎接早晨的第一道曙光，據說太麻里享有『日昇之鄉』的美譽，所以這說不定還是全台灣的第一道朝暾呢！

日出東昇敞開的寬闊視野揭開了周遭隨之復甦的花毯，遍地青草綻放的金針花還掛著新鮮的朝露，開得十分燦爛的花萼彷彿正和他們迎接同為橘色調的朝霞，為大地撒播一天的熱情與活力。

追了日出同時又能賞一會兒花，金針花的本名叫萱草，更是鼎鼎大名的忘憂草。

望著整片暖洋洋的花海，真的感覺什麼煩憂都能拋諸腦後，況且褚冥漾本來就是煩惱不多的人，也不是擅長藏匿煩惱的類型，俗話說活在當下嘛，學長可是有認證他有這方面傻人有傻福的才能！

「看完了，回去吃早餐吧。」

日出僅僅短暫片刻也不需要不捨，因為東昇的太陽本來就注定會陪大家一整天，尤其陪太陽公公抬頭了更應該要有啟程全新一天的動力！

「嗯！餓了、餓了！」

有了動力，該去攝取活力了！

※※※

青山民宿的早點自然是在兼營的露天咖啡廳用餐。

一大早包攬整個清靜空曠的木屋庭園，視野非常遼闊，清晨六點多的半山腰繚繞著壯闊的山嵐，更顯得此處像是藏匿在山巒中遺世獨立的桃花源。

坐在民宿老闆最推薦，也是最邊上的露天席，褚冥漾環視著周圍仙氣十足的雲海嘖嘖稱奇。

如果說在阿里山是俯瞰雲霧的第一排海景視角，那麼現在彷彿就是身處雲海之中，兩者的視覺體驗都很神奇，不禁讓人驚嘆這世界的奧妙。

木桌上此時也已經擺滿了供應初晨能量的簡易早點──厚片土司、水果拼盤、一杯飲料。

厚片口味可以任選，飲料也是咖啡廳裡有的品項任挑。

學長不意外就是點了基本款美式咖啡，而褚冥漾為了應付睡不到五小時還要維持一天的精神，也難得點了一杯漂浮咖啡提振精神，兩人的厚片土司則是塗滿烤得淺金黃表面的巧克力和奶酥口味。

徜徉雲海的早晨日常，實在愜意得叫人想再回頭補眠。

但是一想到剛在房裡險些乾柴烈火，又慘遭棄置熄火的放置Play……幹、活生生的虐待。褚冥漾眼神微妙閃爍地搖了搖頭，睡回籠覺的心情都沒了。

「還這麼早耶，你們真的不再睡一會兒？」農場主人面露訝異，隨後從善如流地笑著邀請，「那兩位閒來無事的話要不要一起愛玉DIY？有現摘的新鮮愛玉，我打算給孩子們驚喜。」

既然直屬不想睡，冰炎一個人回房也沒意思，他倆點了點頭便加入了做羹湯的行列。

由於美其名為勞作DIY體驗營，實則幫忙勞動的關係，兩人退房臨行前，果然還被請了一碗現做的冰涼愛玉羹。

無味道的琥珀色膠質以百香果醬和青檸片調配出沁心涼爽的甜湯，讓一早便被山上的花木扶疏淨化的身心更是通體舒暢。

剛啟程的清早便已是療癒的一環，這裡真的可以媲美花香鳥語的天堂，使得人們要離開的時候便開始有點念想了。

還望此處綠水常流，青山不改，有緣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