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說走就走的旅行──一日之計在於晨

晨間的光暈隔著一扇窗柔柔地傾灑床鋪，褚冥漾被亮得睡意漸消，昏昏沉沉地一睜開眼，就看見潔白的下巴以及延伸至鎖骨的頸部曲線。

早上睡醒映入的第一眼就是有誰將最脆弱的一部分亮到你面前，饒是他再睏也清醒了半分，開機中的混沌腦袋想著這麼誘人的地方不咬一口是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當然，他有多大的狗膽腦殘也沒敢真的豁出去實行，天知道偷襲睡得正香的史前巨獸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會招來多可怕的報應。

黑眼企圖眨掉剛睡醒的乾澀，也才後知後覺發現原來是自己不知在睡夢中的何時翻了身，變成迎面學長的側躺方向，然後……欸、睡覺就睡覺！為啥還躺臂枕殘害隔壁的一條手臂啊？！

完全不曉得中途怎麼睡成這副德性，瞬間認清把人壓了整夜的事實，褚冥漾整個人驚悚了，只想快點挽救腦袋底下不知道有沒有壞死風險的臂膀！

結果懷裡的小狗一不安分，冰炎就醒了，睡眼惺忪地本能摟了摟整夜都沒鬆手的腰際，確保讓他一夜好眠的抱枕沒有溜走，「亂動什麼……不再睡一會兒？」

天啊天啊天啊──剛睡醒的低沉鼻音就近噴在褚冥漾頭頂！他還感覺到挺拔的鼻尖討價還價般輕輕刮撓過他的額頭，無聲央求他陪睡回籠覺的摟摟蹭蹭真的好像大型動物不肯離巢的不捨撒嬌啊啊啊啊！！核爆啊！為什麼要讓他一早醒來就面臨血脈噴張的三級警戒！！

「學、學學學……」他咬了下連話都不會講的舌頭，「學、學學長你的手不酸嗎？！」

冰炎蹙了蹙眉頭忍受一早就在耳邊很有精神的汪汪叫，「不酸，閉嘴──」被窩裡的長腿微曲夾了夾兩條光裸的小腿，企圖讓小狗安分一點。

「真的不酸？？」欸不是、你不要敷衍我！褚冥漾一百個不信，就不要等等睡一睡起來結果發黑到需要截肢就來不及了！不要小看血液循環不良的後果啊！！

隔壁的冰炎注意力這下都跑到棉被底下，有點狀況外地瞇了瞇眼睛，隔著長袖褲管磨蹭過觸感光滑的雙腿肌膚……喔、對了，學弟昨晚穿短褲睡覺來著？

習慣了直屬跟自己同枕，卻還不怎麼習慣這傢伙穿那麼清涼跟自己躺在一塊──腳趾忍不住沿著側小腿的曲線而下，摳了摳同樣光裸的腳踝。

「學長你在幹……噗、有點癢耶！」雙腿交疊而不經意被觸碰過的地方，都讓褚冥漾異常敏感地瑟縮了一下。

這下湧起小小的心浮氣躁也讓冰炎睡不太下去了，索性放棄補眠，垂眸看了眼被他的腳磨蹭幾下就敏感得險些縮成一球的小狗，「穿這樣睡一整晚真的不冷？」他邊問，摟腰的那隻手順勢往下滑進被子裡，逕自試探性瞎摸一把，碰了碰還真的沒有想像中冰涼的肌膚，這才相信對方沒有在逞能。

「都說我不……噫！」褚冥漾全身震了一下，冷得起來才怪咧──被八爪章魚纏成這樣是要怎麼冷！後側大腿肉冷不防被摸了一把才是叫他渾身顫慄好嗎！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鹹豬手嗎？！學長你不要誤吃式青的口水隨便開啟新技能謝謝！話說被這麼禍害人間的長相鹹豬手一把好像還是覺得賺是怎麼回事啊！！

冰炎則是一副沒意識到吃豆腐的如常神色，其實只是剛睡醒的肢體僅憑本能而有點忽略分寸罷了，「起來都起來了，想想要吃什麼吧。」睡醒賴在床上夠久了，再不捨也要捨得把小狗抱枕給放開，他坐起身伸展一下被睡了一晚的臂彎和肩頸。

就跟你說了怎麼可能會不酸嘛。被吃完豆腐就拋屍在床上的褚冥漾感覺到一陣無言以對的空虛，自個兒窮緊張又自討沒趣地癟了癟嘴，翻個身跳下床就率先滾進浴室洗漱讓自己靜一靜。

早晨迎接新一天的遠足日，旅途持續中。

※※※

位在寶桑路的雅米早餐店是阿利學長和喵喵一致大力推薦的，褚冥漾是在群組裡聽他們說高中社團郊遊的時候吃過一次就很難忘，之後去台東都會挑其中一天早上去捧場，尤其是蛋餅類好吃到讓人回味不已。

既然他們都這麼說了，反正也沒啥主意的兩人就乾脆把前一晚收拾好的背包甩上肩，直接退房然後直奔早餐店。

早晨七點多的寶桑路大多來往著當地人，聽說雅米也是當地人才知道的早餐店，要不是經朋友介紹，褚冥漾還真的連聽都沒聽過。

畢竟懶人包只框列那些有名的網紅店，但老實說他跟學長都討厭人擠人。

好不好吃是其次，像是他隱約記得也在這附近的明奎早餐店就是被廣大宣傳的其中一間名店，光是想像那聲勢浩大的人潮胃口都萎了，估計排個隊都能餓到半飽。

總之就是這樣，雖然市區還有很多家明星主打，但他們選擇聽信內行人的推薦，其他的就有緣再會啦！

兩人來到寶桑路上的這間外觀還蠻傳統低調的早點店，第一個感想就是慶幸店面前好停車。

店外門口滿是煎台在烹飪的食物香，店裡提供的內用空間能容納五、六桌，比一般傳統早點的環境還要乾淨很多。

一踏進矩形的室內空間，褚冥漾便隨手拉上門杜絕空調外洩，環視一眼還蠻溫馨簡單的用餐空間，跟著直屬隨意挑了一桌就坐。

他看了眼座位旁牆上的可愛貼花，黑色目光便投入菜單，握著紅色蠟筆直搗強烈推薦的蛋餅系列畫了一筆九層塔口味，然後把菜單轉向輪給對桌看。

冰炎不外乎同樣想也不想就填了一份蔬菜蛋餅，然後蠟筆又被對面不安分的手給靈巧地抽走。

男生只吃一份蛋餅哪夠，褚冥漾拿筆尖點了點現烤土司的區塊，猶豫地抬眼詢問：「草莓好不好？」

擺明想點來分著吃的巴巴眼神被冰炎日常慣著，「隨便，你吃什麼我也都吃。」等學弟加點了草莓吐司，換他抽走蠟筆替兩人畫了兩杯初鹿鮮奶，然後就起身順手把菜單拿去給店外的阿姨。

初鹿鮮奶可以說是來台東必喝的，雖然褚冥漾上回到金門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但是不管啦，每個地方如果有特產牛乳本來就格外新鮮，總之好喝就好嘛！多喝多補鈣！

他捧過阿姨剛端進來的透明玻璃杯，叼著吸管就一口氣喝掉了四分之一杯的奶，冰冰涼涼的好解渴。

反觀小狗的牛飲，冰炎剛啜飲了兩、三口，冒著熱煙的兩盤蛋餅沒過多久就又被端上了桌，熱騰騰的散發出挺誘人的香氣，加上入腹的新鮮牛奶著實令人開胃。

褚冥漾忍著飢餓，謹慎地稍微吹涼才把整塊熱呼呼的蛋餅咬進嘴裡，「跟喵貓他們講得一樣，好好吃，九層塔好香！」酥脆的餅皮一吃就知道是特製的，九層塔與椒鹽的黃金組合交疊出類似鹹酥雞特有的香氣，一盤分量其實還不錯的蛋餅被他三兩下就嗑光了，緊接著進攻最後上桌的吐司切盤。

夾著草莓果醬的吐司並沒有如大多早餐店那樣白素素的，而是一都不馬虎地被烤成了淡淡的金黃色。

而且連最容易忽略的邊邊角角都被認真地塗滿了果醬，然後工整地對角切成四等分、還去了邊，對討厭吃吐司邊的人來說很貼心沒錯啦；不過褚冥漾不討厭吐司邊就是了，只覺得有點浪費可惜。

哎，管不了吐司邊跑哪了，他直接徒手拿了塊反正不沾油的草莓土司就往嘴裡咬掉一半嚼嚼嚼──嗯嗯，甜甜的草莓醬就是一般的市售果醬安定又好吃，再加上微微烤酥的淡淡焦香簡直是大加分，不管是作為早餐還是點心都唰嘴得沒話說，就是好吃！

冰炎瞧著面前正常發揮的日常吃番，自己的速度也不慢，一盤蔬菜蛋餅也已經解決了，正食用另一半學弟好像愛不釋手的果醬吐司，套用小腦殘的話大概就是……童年的味道？總之還不錯就是了。

早點嗑得七七八八，再加上一杯初鹿鮮奶更是一日啟程的精神泉源！

不管是迎接與世無爭的初晨，或是享受無憂無慮的早點時光──逍遙自在的慢活便是台東的美景之一。

「對了，學長早安！」正式的招呼才算正式迎接新的一天。

冰炎對這句遲了一小時的馬後炮挑了下眉，伸手抹去笨蛋嘴角的吐司屑。

「早安，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