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說走就走的旅行──書香與兔子

來到洛陽街的住宅區，待直屬把機車停在店前的停車空位，褚冥漾一下車便抬頭張望此時很有親切感的高聳店面。

這又是一棟清水模建築，外觀還融合了一點歐風的自然元素，整體使人不自覺湧起親近感。

冰炎脫下安全帽，拔了鑰匙下車，同樣看了眼面前的輕食餐館，「看你捨不得離開民宿，剛好就找到附近有相似的建築風格。」剛剛的確是出門得倉促，既然有能延續入宿時的舒適環境，那就讓對今晚的小窩戀戀不捨的小狗繼續在這待個夠。

其實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整天跑來跑去的或多或少覺得累，褚冥漾為剛才一沾床就有點不想動的念頭心虛摸了摸鼻子，「不過我覺得吧，有興趣的不會只有我一個人。」他指著店門口的招牌──食冊Café書店。

顧名思義，食冊Café書店是一間兼營咖啡廳、早午餐店和麵包店的獨立書店。

兩人穿過小池塘踏上短短幾階的水泥階梯，進入店門口就能夠看到一整面的書牆，擺設凌亂中自帶規律整潔，五花八門的文創周邊幾乎占滿了所有能發揮的留白空間，乍看之下比較像是一間生活雜貨店。

室內不多的席位供應用餐、看書等等，並無時限且有插座，中間的大長桌方便人們談天討論，窗邊的整排吧檯座位則是清靜的小天地。

櫃台旁的架上供應當天現烤的麵包，不時有一陣陣烘焙與咖啡香氣擴散在被書籍與文宣環繞的讀書氛圍，現場已經有些許當地人或散客沉浸於此。

雖然離平日收工的晚餐時段還有點早，但隔天還要上班上課的禮拜四就算正值用餐高峰期應該也不至於到人滿為患的地步，可以不用怕耽誤排隊的顧客而行色匆匆。

褚冥漾被直屬領到低調的窗邊吧檯座，趁對方走去櫃檯拿菜單的空檔觀望了下店內用餐的規則──低銷一杯飲料、或購買一本書、或餐點200元，店內的書籍無論有無購買就可以在店裡盡情閱讀。當然，請愛惜書籍，不然造成損毀髒污視同購買。

褚冥漾轉頭越過大長桌改盯著那面書牆瞧，依他不錯的視力遠遠一看，感覺店裡的藏書很豐富多樣。不只文字書，連雜誌、漫畫等等都有，而且明明是一間書店，氣氛沒有像圖書館那麼死寂，不一定想看書的客人樂得做自己的事、或輕聲聊天，沒有限時間真的很自由。

「吃完飯才能看書。」頭頂輕敲的力道將他給拉回神，回過頭就看到學長把薄薄的一張Menu擱在他桌上，「我點每日義大利麵，你看要吃什麼。」

菜單就一面而已，褚冥漾隨意看兩眼就決定好了，「那我吃烤餅夾蕈菇和生菜沙拉好了。」他忍著跟學長一樣沒點任何飲料跟甜點，因為待會兒看夜景的地方可以續攤宵夜。

冰炎見他決定好就要慣性抽走菜單起身……

「學長你坐好，讓我來。」誰知這次被直屬學弟按回位子上，他無言地瞧著夾走菜單風風火火逃逸的傢伙，偶爾幾次被捷足先登也不好拆台，想也知道太過把自己當提款機反而會被小狗吠。

褚冥漾這回滿意地拎著已付帳的錢包回來，一坐下來看到有插座就拿出手機充電。

「……被我養著也沒什麼。」身旁的清冷聲音終究仍是針對兩人的經濟能力開口輕聲一句。

褚冥漾聞言，偏頭看向語氣明顯軟化的史前巨獸，「可我又不是為當學長的小白臉才跟你……呃，交往。」他也難得大著膽子直話直說，「就偶爾而已啦，我也知道自己的存款沒有學長那麼多位數。」至於幾位數他也不知道，希望是他的心臟還能負荷得起的數字。

他有自知之明其實大抵已經是被學長養著的狀態了，學長給了他那麼多東西，而他能給的卻寥寥無幾，能給得起的，不過就是他自己全部，「說不定秤斤賣還真賣不出什麼好價錢……」

所以說就偶爾嘛，力所能及的時候也想分擔一下，褚冥漾和學長就算不說，彼此也早就默認了誰賺得多、誰支出多的模式了，沒有AA、AB或AO制的原則，就只是和學長朝夕相處下來的一仍舊貫而已。

「笨蛋，你對我來說就是無價。」冰炎一如既往臉不紅氣不喘地直白老實，大抵也曉得他的意思了，心知學弟也不是自尊心強或愛面子的類型，但總要給他一點貢獻的機會是吧？

「學長我很餓，你別再撩了。」老媽估計生的時候沒有生平均，自尊心、面子什麼的都往老姊那邊長了，但他還想要臉皮啊！一層衛生紙的厚度而已別再讓他溶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又是幾個意思？」你餓了跟我有什麼直接關係倒是解釋清楚……不然冰炎很難不往某方面想歪，笨蛋是不是有暗示的意思。

「沒意思，我要吃飯了。」褚冥漾撇過臉拿起刀叉戳向剛上桌的熱騰騰食物，擺明轉移不小心餓到老實說漏嘴的話題。

「……」冰炎也刻意沒有追根究柢，捲起麵食細嚼慢嚥。

用餐完畢的晚餐時段依然如他們期望，恰到好處的客流量沒有到擁擠的程度。

褚冥漾瀏覽著書架上的新舊書，店內的書品都是老闆依喜好自己進購的，不得不說種類真的好多樣，生硬的、休閒的都有。

直屬向來知道自己想要看什麼，所以就算是看心情挑書也挑得很快。回到窗邊座位的他忍不住好奇偏頭看了眼對方在看什麼……呃？國外食譜？？而且是文字描述跟寫真都很齊全精美的那種耶！

「怎樣，對法國菜有興趣嗎？」冰炎任旁邊的小狗探頭探腦，撐著頭漫不經心地悠哉翻閱《森林裡的法國食年》，翻到其中一頁的『蘭姆酒糖漬水果蛋糕』，還順手揚了揚映入黑色眼簾。

「怎麼可能沒有……」只要不是茄子或太奇形怪狀的，褚冥漾都不怎麼挑食，他比較見鬼的是學長難得沒在看艱深讀物，居然還有閒情逸致翻菜譜？？沒吃飽吧？！

冰炎慵懶地半倚著頭，任馬尾的髮絲順著肩頸微微傾瀉，眼尾視線輕輕勾了下，觀察直屬見鬼的反應，嘴角帶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難得心情不錯沒一掌巴過去。

他繼續半投入地研究涵蓋四季更迭的法式鄉村飲食，這本典藏食譜集對家常料理的詮釋均衡豐富得沒話說，值得參考。

一個人通常懶得下廚的他也漸漸摸索出為兩人烹飪的樂趣，況且小狗總是回以吃得很開心又很滿足的傻兮兮笑容，成就感多得是，一點也不愁。

「褚，你知道食冊半年前剛過五周年嗎？」冰炎突然想到什麼，邊翻書邊隨口提道。

「不知道耶。」那不就等於再半年又要步入第六周年嗎？時間過得真快，「半年前的哪一天啊？」褚冥漾問，說不定以後會偶爾關注這間店的臉書有什麼活動。

「四月一日。」冰炎道，焰眸還睇了他一眼。

「咦？挑在愚人節開店啊？」褚冥漾想著這老闆也真奇葩。

就這樣？冰炎見笨蛋沒什麼反應，暫時從書中抬眼挑眉問，「你對這天沒別的表示？」

褚冥漾一臉奇怪外加茫然地轉頭回視學長……他是該表示什麼感想嗎？

冰炎難得追根究柢沒有放棄，火紅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一自一句道，「跟我們的紀念日同一天，笨蛋。」

褚冥漾愣了一下，雙頰漫開一絲熱度，「喔、嗯……學長你是會在意這種事的類型喔？」

「是誰偏偏挑那種荒謬的日子開口？」冰炎冷哼一聲，視線漫不經心地回到書中，隨口悶聲道，「要想不印象深刻也很難。」

「我、我當然也還記得啊！要想忘記不可能吧……」那壺不開提那壺又讓褚冥漾老臉一熱，拿著書擋著半張臉偷瞄學長，「還不是因為，實在憋不住了，想告訴你……」

狀似愛搭不理的冰炎仍分了一半的心神用眼尾觀察小狗，紅眼定睛映入笨蛋攥在手裡扭捏面向他的書脊標題──是幾米的繪本新作《幸運遇見你》。

不好意思啊，這時候看文字太多的書真的很有可能會睡死……褚冥漾恰好拿手裡這本讀物小小回擊，不要以為只有學長能犯規啊！

眼尾的關注難得閃了神，看似投入書中目不斜視的冰炎不著痕跡地犯了心悸，頰邊的銀紅髮絲半掩半藏著耳根的熱度。

這間獨立書店最大的優點，就是大家都擁有屬於自己的時間。

正當他人集中在各自的世界，兩人即便在遺世獨立的時間裡撩動彼此的心弦，也不會被任何人注意。

書香環繞的小小國度再次歸於平靜，任人們在書中漫遊無度。

※※※

星星部落位在卑南鄉的半山腰上，聽起來很遠，但實際上不管開車還是騎車都僅需要十五分鐘內就能夠抵達。

現場的停車空地非常空曠，這間景觀咖啡廳通常落日之後營業，如果會怕騎山路的可以趁太陽下山之前先上來等候，或是像學長一樣上刀山下油鍋都沒在怕的火星品種也是可以先悠哉吃一頓晚餐再摸黑上山……

啪的一聲！褚冥漾在半路充當導覽講到一半，駕駛不安分的手掌突然在他跨坐的大腿外側搧了一下！這算不算是性騷擾啊？？

「你說誰騷擾？」前頭的聲音涼到不能再涼，「從後照鏡隨便一瞥就看到你又在腦殘，給我注意一點。」冰炎繼續有恃無恐地馳騁在山野間。

褚冥漾喔了一聲，揉了揉有肉打起來果然比較疼的地方，隨著車速颳起的氣流沿路掃過褲管蓋不到的半截小腿有點涼。

入了夜的山上溫度也讓他的寒毛有點敏感地豎了豎，有點慶幸還好早在出門吃晚餐的時候，就有聽學長的話捎上薄外套。

景觀咖啡廳在很明顯的地段，看到顯眼的兩顆亮晃晃星星就是店家的招牌，停了車順手拿張菜單就可以自由選位子。

他們來的時候其實太陽也才剛西下，還沒什麼人上山，褚冥漾樂得拉著直屬就往露天座方向直走戶外。

「等等天完全黑了，你再來哀哀叫。」冰炎無語地在後頭提醒某人是不是只顧著玩就忽略的弱項。

「沒關係啦，等等人多要黑大家一起黑。」褚冥漾難得沒有動搖，一副滿心期待地繼續往外走，頭也不回又補了一句，「而且有學長在，我怕什麼。」

很好，學會來這招了？冰炎還算受用地挑了下眉，隨手抓過咖啡廳免費提供的油燈就任他一路拉到最外面露天第一排的特等席之一就座。

最外面的市景視野最清晰，重點是野外的露天座才是『牠們』的活動範圍……褚冥漾暗自承認自己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期待互動的心情偷偷蠢蠢欲動！

天色明明越發黑了，冰炎瞧他不明所以開心成這樣也挺逗的，難得無所畏懼的目光被提前點燃的橘黃調油燈映照出黑曜石般熠熠生輝的光澤，宛如今夜出沒的第一顆星，也是在冰炎眼裡最注目的一顆恆星。

隨他吧，小狗那麼開心誰不樂意？冰炎先行倒了杯他們剛才先跟櫃台要的一壺飲料，啜飲一口洛神花茶，然後放空般直盯正瞧著Menu的笨蛋看。

褚冥漾這回先是注意到視線感才分神從菜單抬起頭，「學長？」你不看菜單看我幹嘛……呃，他直覺問出口又會得到日常犯規的回覆，想想還是算了，乾笑道，「不趕快點些什麼的話，老闆會以為我們看霸王風景啦。」

雖然現在禁止帶外食了，但是每人低消也才六十塊，不捧場一下說不過去……而且重點是據網評說這裡的輕食不馬虎啊！聽說炸物、飲料都物價佛心又好吃！

「隨便，你點什麼我都吃。」冰炎對他心裡有數的小腦殘無謂地勾了勾弧度，對這頓宵夜不講究，不過有配合空出一些胃口就是了。

「好吧，那我點囉。」沒什麼猶豫的褚冥漾下好離手就是兩筆炸物，抓著菜單起身時，冷不防被同樣起身的直屬隨手拉著一起往裡頭的櫃台走。

他微愣了下，知道學長沒有要跟他搶著付帳的意思，也知道多說一句學長也會無所謂地回道反正桌面沒什麼貴重物品，還知道學長無論何時何地都會不著痕跡地遷就他不在行的弱點……就算他剛剛還信誓旦旦說了句不太可靠的『沒關係』。

褚冥漾被圈住的手腕微掙扎了下，然後趁鬆脫的時候反握住學長空虛一秒的溫涼手掌。反正晚間的視野不佳，不會有人在意他們若無其事的小動作。

幸虧時間尚早，沒有員工趁他們都離席的時候急著要清桌，兩人回到座位沒多久就有當地人或遊客陸陸續續進場了。

老實說平日還晚上七點就客滿有點浮誇，褚冥漾想著要是暑寒假還有可能，不過直屬還是應他的話算是提前上山佔位，結果真的是在人潮之前佔到其中一桌好位子。

就在他分神觀察今夜的客流量之際，現點現炸的雞米花跟微笑薯餅效率十足地上桌了。冒著熱騰騰的香氣，兩份各自符合低消的炸物還蠻大籃的，不怕他們吃的份量真的挺佛心。

褚冥漾拿著竹籤插了一塊和自己現在的心情不謀而合的微笑薯餅，吹了吹熱氣就往嘴裡塞，「好燙、但是好好吃！」他喝了口冰洛神花飲幫舌頭降溫，趁熱吃讓炸物的美味再加分！

紅眼瞥了下這小子一如既往的貪吃模樣，嗤了一聲，「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入座之後就沒有限時的入夜景觀，多得是時間讓他們慢慢享受。

冰炎還發現了另一個外圍第一排特等席的優點，那就是最邊緣的位置降低了鄰桌的打擾率，使得學弟也格外無顧慮地在夜深的大庭廣眾下，主動將一竹籤的雞米花湊到他嘴邊獻殷勤，「……你當鹹酥雞的花枝丸嗎。」美中不足是這滿籤子的炸物頓時毀氣氛。

「嗯？因為學長你都懶得動啊。」褚冥漾早就吞掉他手上那三顆的一倍量了，吞下食物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老大懶得動當然就幫忙主動一次多插幾回服務到位嘛。

冰炎通常都能曉得學弟的腦殘大意，這回也是直覺覺得有些吐血，面無表情地認命把不解風情的雞米花三兄弟給解決乾淨，好討個腦仁清靜。

兩人漸漸安靜下來，邊吃邊觀覽天色越晚、景色越美的半山腰全景。

老實說這裡夜幕低垂時的星空也不至於多出色，就是瞭望山腳下一百八十度城市夜景的俯瞰景致很舒壓放鬆，此時遍布平原的萬家燈火宛如綻放點點火燭的燭光燎原，為他們此時也正熱鬧的俯瞰方綻放夜無止盡的燈海餘興。

褚冥漾悄咪咪地小小走了神……來了來了！黑夜中一團一團的野生生物正自由蹦跳著出來散步啦～

可惜佯裝沉著地等了老半天，一隻都沒有靠近他！「啊……」為什麼都往學長那邊靠過去啊？褚冥漾忍不住面露羨慕，難道是物以類聚嗎？可惡好忌妒！可是又好可愛……但是現在夜間拍照又不能開閃光燈啊，可惡！

「我說你……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嗎？」冰炎低頭睨了眼蹭過腳邊窩在椅腳旁的軟毛小動物，無言道。

「不是！」褚冥漾第一秒的反應是矢口否認，「……也、也是啦！都有嘛！」又能看夜景、又能吃東西、又能近距離跟隨時出沒的野兔接觸，這麼一石二……一石三鳥的地方很難得好不好！

「學長，你其實真的屬兔吧？」黑眼瞧著一團又一團輪流溜達過大長腿腳邊打轉的小雪球們，難道連兔子都看顏質嗎！

「你那固執的眼神不把牠們嚇跑才怪。」冰炎都懶得吐槽笨蛋對兔子莫名其妙的執念了，任由柔軟的兔毛時而蹭來蹭去到處玩。

到底是誰說星星部落的野兔不怕人，但不親人的？？褚冥漾對眼前的景象瞠目結舌，真的費盡千辛萬苦才克制住拿手機狂拍的衝動，「算了，看到一堆學長簇擁過來我也爽啦。」

「你說誰是那堆兔子！」冰炎面露凶光咬牙切齒，仗著他寵就肆無忌憚了，欠揍！

然而那些小團子還是沒有被紅眼殺人兔的殺氣給勸退，依然把他當好鄰居一般繼續晃來晃去串串門Say hello！

啊啊，褚冥漾雙手撐著頭棄權了，某方面來講還是有被療癒到啦，學長就是這麼受歡迎，他也沒辦法，「欸、學長……！」

誰知道和他直角鄰座的直屬忽然半起身拿起椅子往他身旁緊鄰而坐，一時之間嚇跑不少兔子都一哄而散……不一會兒又不怕生地蹦跳過來晃過不太愛搭理牠們的學長，然後順其自然也圍著坐得極近的他轉溜著嬉鬧，一隻跑跳離開、又一隻蹦跳著過來，一來一往來去自如。

褚冥漾默默亮著眼睛大氣都不敢出，怕嚇跑那些白白胖胖的帶斑雪球，腳邊不時蹭過軟毛的觸感連同撓過他的心頭有些癢癢的小興奮，不禁正襟危坐的肢體也透露出那麼一點小緊張。

緊接著學長還真的做出差點讓他尖叫的事情。

史前巨獸居然先是誘敵般伸出手任由其中一隻野兔靠近嗅一嗅、蹭得不亦樂乎，然後張開雙手形同佈下天羅地網，毫無懸念地抱起那隻還在狀況外的兔子就這樣……放到……兔控的他……膝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褚冥漾久違地在腦內無限輪迴孟克的那喊！嚇到整個人差點變形！！

「別緊張，你放鬆就好。」冰炎平靜地鬆手，就這麼讓兔子窩在要是他的話應該也挺嚮往的腿上。

褚冥漾吞了吞口水，不要緊張、不要緊張、不要緊張……他連動都不敢動好嗎！

黑眼神色僵硬地跟兔子大眼小眼，小雪團的眼睛真的又大又圓，黑黝黝的晶亮兔眸抬頭瞧了瞧他，居然就溫順地這麼窩著……沒有嫌棄……想跳開的意思？

褚冥漾如看見世界奇景般跟兔子一樣睜著又大又圓的黑眼，胸腔溢滿了心花開，外加不停在腦內跑火車──好、好可愛啊～～！！！

噗哧一聲，在一旁從頭到尾看戲的冰炎終於憋不住笑了出來，盡量壓抑的輕笑也止不住蔓開心胸的暖意，「你實在是，笨死了。」

為了一隻兔子笨手笨腳成這樣，無藥可救的笨拙蠢到他想一把抱緊……到底為什麼可以這麼可愛？

看完笑話的他終於好心地牽起仍舊無措的溫熱掌心，引導般輕輕撫摸柔軟無比的花兔背毛，透過絨毛感受懷裡比人類還要暖熱的體溫。

褚冥漾簡直快要融化了，仍舊大氣都不敢出的他試圖盡量放鬆四肢，想讓兔子趴得舒服一點。

學長溫涼的掌仍覆在他的手背上引導著輕撫兔毛，輕柔地緩和他的無措。

對待新生兒般的無聲溫柔，彷彿能讓褚冥漾投射出學長也曾被雙親如此疼愛過的模樣──不禁伸出另一隻手，也覆上銀色的髮旋輕輕搓了搓。

冰炎怔了下……歛下眼享受和特等席上的受寵兒同樣的待遇，微微瞇眼的乖順樣子和匍匐在腿上的軟萌兔子別無二致。

褚冥漾的臉頰在夜裡泛著悸動的微紅……真要命，平常倔強得很，一但撒起嬌來就是氫彈等級，惹人憐愛到讓人想以身相許。

他想，他早已找到了獨屬於他的大兔子。

這隻暴力又溫柔到不行的兔子，就叫做颯彌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