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傳│快閃咖啡廳 V

「褚，你欠揍嗎！」果然一大早就迎來某人怒氣沖沖的咆嘯，「取這什麼鬼名字！」

「你、你又知道是我了？！」完了，連裝傻都漏洞百出的褚冥漾突然後悔自己幹嘛玩那麼大，這不擺明把自己給賠進去的作死法嗎！

「不是你還有誰……」冰炎一個逼近拎起真的是皮在癢的死白目，「這麼腦殘的吐司名字也只有你取的出來了不然還有誰！」怒火中燒的紅眼映入整隻小狗，真是欠扁、欠揍、欠罵……各種欠他一屁股債故意討打的小笨狗！

「誰、誰誰誰叫你來陰的啊！虧我那麼用功，你居然丟著叫人代打！」完全被拆穿的褚冥漾只好死閉著眼壯著真的是無中生有的膽子繼續死鴨子嘴硬，外加理直氣壯地亂喊莫名其妙的藉口！

冰炎抬頭對著已經不知不覺高過他、因為拎起來而視線水平更高的傢伙乾瞪眼，心裡幹譙十幾遍這個吃飽撐著沒事找死的浩呆，蠢死了！

嘖，明明平常就不是這麼無聊的人……紅眼瞪著偷偷半睜開眼對上他的黑眼、馬上又撇過頭難得死皮賴臉跟他槓上的笨狗，平白無故的倔強真的是莫名其妙。

硬是撇開不甩他的游移眼神卻洩漏了某種被動的控訴，冰炎瞇了瞇眼，忽然回想了起來──

「颯彌亞．伊沐洛．巴瑟蘭，你給我聽清楚，如果我現在幹出怪事，全都是你害的！你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你！」

「褚……」他抬眼直勾勾地盯著小笨狗看，「所以你這是以我最近又開始工作狂為由以牙還牙？還是——最近因此而冷落你在索討精神賠償？」

「什麼？」褚冥漾瞬間錯愕地回神，轉回來跟學長乾瞪眼，「當、當然是在報復你不好好休息啊這還用得著說嗎……」奇怪？被冷落是什麼感覺他怎麼知道？那他又是在遲疑個什麼勁啊！

「是嗎？」冰炎突然衝著他似笑非笑，鬆手把他給放了下來，「笨蛋。」順手搓揉幾下黑色頭毛。

冷不防的腳踏實地反而讓褚冥漾不踏實地糾了下眉頭，又抬眼偷瞄了下手環胸好整以暇盯著他看的史前巨獸……原諒他了？

「下次有話直說，上回在電話裡不就吠得很大聲嗎？」突然整個消火的冰炎不復剛才的怒氣，「今天這筆帳……算了，下不為例。」

又下不為例？褚冥漾忍不住一臉見鬼的懷疑表情，當然是懷疑學長是不是被掉包了。

「怎麼，你臉上的蠢表情看起來不是很想讓我放過你的樣子。」冰炎無視笨蛋猛搖頭的驚恐行為，勾動嘴角揚起惡劣的弧度，「你這麼想被我教訓的話那我就成全……」

「咳咳，麻煩請注意場合。」一旁的溫和聲音適時地介入沒完沒了的閃光行為，「別忘了我們還要開店做生意。」夏碎的微笑挾帶某種警告──要閃滾遠點。

不是、夏碎學長的眼底才不會浮出這些字樣，但是不知為何看在褚冥漾眼裡對方渾身上下就是散發這種氣場……「我、我先走了！」

「走去哪？」誰知道學長居然還很不識相地扯住領子把他給拽回來，然後就順道一路拖進廚房，「我們今天的工作崗位是那裡，白痴。」

然後褚冥漾發問的聲音就這樣一路磕磕絆絆地遠去了。

留著夏碎一個人在原地深呼吸……不行，今天才剛開始，不能一大早就手癢想抽鞭。

儘管他的搭檔公然虐狗的行為真的很要不得──虐的還不是自家的狗，而是單身狗。

肩膀被安慰性地拍了一下，夏碎偏頭一看，是來支援外場的阿斯利安，臉上非常適合待客的颯爽笑容示意讓他別介意了。

也是呢，夏碎欣慰一笑，要虐也不是只有虐他一個，不是還有在場共患難的同伴嗎？

很好，要瞎大家一起瞎。

※※※

「今天漾漾和學長你們要學會做自己的熱壓吐司喔！」同樣前來代班的米可蕥泛著陽光的笑容，身穿百褶裙剪裁的侍者制服，「這幾天我們都會來支援外場，讓你們可以比較輕鬆地在廚房裡試做。」

「不是說餐點可以讓大家分工合作嗎？」褚冥漾問出非常重要的疑惑，「怎麼只有我們兩個要會啊？」他真的很怕餐點集中要他開伙供應真的會把廚房給燒了。

「大家當然都要會呀。」米可蕥肯定地點點頭，「不過因為是你們的代表性食物，所以要優先熟練才行喔。」

「好吧……」褚冥漾認命地抹了把臉，「我知道了。」說幹就幹，反正食材他都特地從原世界搬運過來了，免得處理守世界的火星食物搞到他生不如死。

結果天真的他還是沒有避開注定的災難。

「啊啊啊啊學長你的辣椒為什麼剁成醬會開始在砧板上亂跳！！」褚冥漾趕緊召喚米納斯往……往自己臉上隨便噴幾槍洗眼睛！被辣椒醬噴到爆幹痛啊！

「廢話，你沒先幫辣椒割喉放血就亂剁一通當然會跳給你看。」紅眼只是鄙夷地看過來一眼，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冰炎這邊倒是非常順利地在煮褚從老家帶來的生紅豆，要煮成紅豆泥的熟成空檔有的是時間讓他在旁邊看戲。

「辣椒是要割什麼喉啦！當殺雞是不是！」媽的，你不要再跳了喔！褚冥漾氣到召喚飛……沒那麼誇張，直接拿手裡的掌心雷朝砧板射幾槍水洗案發現場，直接把失敗的分屍辣椒掃進一旁待命充當廚餘桶的無底洞小亭嘴裡。

「反正就是這樣，不然你自己想其他辦法處理。」冰炎懶懶地說，一臉幸災樂禍。

可惡，學長你其實還是記仇我給你的吐司取了鼎鼎大名的『史前巨獸學長特餐』對吧！別裝了！褚冥漾哀怨著臉，難怪突然要跟他的熱壓餐點交換試做，就是故意等著看他的狼狽樣是吧！

看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的冰炎笑了笑不否認，一臉報復回去的神清氣爽。

靠啊，話說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臭辣椒啊？褚冥漾的眼臉到現在都還有點熱辣辣的，「學長你幹嘛把自己搞得這麼辣！」他上次試吃的時候有這麼辣嗎？

「辣你不還是好這口。」守在鍋子前的冰炎挑眉道，「尼羅說你吃到停不下來。」

「辣歸辣但還是好吃啊。」褚冥漾接過哈維恩主動遞過來的藍柑橘優酪喝了幾口解氣外加解渴，順便把辣椒丟給黑小雞處理算了。

再多宰幾根辣椒真的又要折壽了，母湯。

褚冥漾整個萎靡沒幹勁，開局不利就搞到人仰馬翻心好累。

但是悲劇還沒結束。

「學長你食譜上的德國香腸根本詐欺啊！」褚冥漾抓著在手裡掙扎的巨腸，還差點被亂甩的肉根摑巴掌，「靠、少騙了喔！學長你這根這麼大根本不是德國的尺寸好不好！」

糟糕透頂的話術連哈維恩都忍俊不住用極度懷疑的眼神睨了自家主人一眼，臉上明顯寫著『在供三小？』。

已經自顧不暇的褚冥漾沒注意夜妖精帶著誤解的眼神，急忙把幾根香腸丟進滾水裡川燙以為就沒事了，結果幾條肉腸在鍋子裡纏來纏去打群架，棍棒互相糾結又亂彈的肉色場面莫名有礙觀膽，光看幾秒就讓他的臉色漸漸母湯了起來，「學長你的香腸那麼大估計塞半根進來就極限了吧……」他是說依土司夾片的深淺度來看的話。

「誰要你一口氣塞整根。」冰炎匆匆抽空瞥一眼，「話說你那裡面那麼小嗎？我聽說尼羅自己和蘭德爾試過後來能塞下整根。」他說的是夾土司的容量，還有想也知道蘭德爾只是站在一旁旁觀。

他現在沒空管代導學弟那邊，水深火熱的情況波及到他這邊，順著那傢伙的話都沒察覺兩人的話題有多那個啥。

「整根放？真假？」速戰速決把香腸從水裡夾到平底鍋的褚冥漾一臉難以置信，「那也塞太滿了吧！」他是說料不就會多到滿出來嗎？尼羅是怎麼做到的？話說堂堂黑店原來也要用料實在是嗎？

「夠了喔！學長你的香腸不要再彈起來了啊！也太有精神了吧！」都放滾水煮到熟了，放平底鍋煎還活蹦亂跳是怎樣啦！會濺油很燙耶！

「它有精神干我屁事。」冰炎煩躁地回一句，「褚，你這什麼年糕還不是黏得要死！」

「合興年糕啊！」正在跟平底鍋裡的香腸搏鬥的褚冥漾拿著鍋鏟打在肉腸翹起的頭，啪啪啪的拍回鍋裡，隨便一瞥的哈維恩看了莫名跟著抽痛起來，決定打死不管主人那邊的亂七八糟了。

「什麼鬼年糕？」冰炎面有難色地撐開弄得一團糟的五指，「白白的還很濕黏，全吸在我手上是怎樣！」

「我那明明是正常的年糕。」褚冥漾頭也不抬地嘟囔，「守世界的年糕才是見鬼的年糕咧，觸感活像魔芋，滑滑溜溜的每次都抓不好，還會在地上亂滑搞到不知道要撿幾次肥皂。」那種魔芋跟香皂混和版的東西他打死都不相信能吃！

「那明明是你不會處理、嘖！」冰炎繼續跟手裡黏答答的糊狀纏鬥，「你的年糕才是為什麼這麼軟膩！」

「本來就是白白軟軟的才好吃啊。」褚冥漾奇怪地轉頭看一眼，「學長你在幹嘛啦？為什麼搗碎成這樣？！」你當自己玉兔搗藥啊！

「什麼？」冰炎疑惑地朝他一瞪，一副要他解釋清楚的凶惡表情，「不是要先宰……」

「才不用像你們的火星食物那麼兇殘好嗎！」褚冥漾臉上寫著『難怪搞成這樣！』的控訴表情，鄭重道：「請用一般調理方式就好謝謝！」看了眼學長手裡黏呼呼的慘狀，啊啊好浪費食物……

「嘖，不早說。」冰炎皺眉瞪著掌心黏糊糊的觸感，溫熱濕潤的白糊狀在撐開手指時還會牽絲，軟軟黏黏地交纏在他指尖與掌心，觀感太微妙說不出所以然，「褚你這什麼……嘖，到底為什麼可以又濕又黏成這樣？一直緊吃我的手很難清。」又皺了下眉，當然不可能直接把手伸進去詛咒體的嘴裡叫它吃乾淨，估計整隻手都沒了，只好認命去洗手台慢慢洗掉。

「噗！咳、咳咳……」剛進廚房打算跟夜妖精輪班的阿斯利安直接被引人遐想的糟糕話語給嗆到，褐色眼睛極度震驚懷疑地看向洗手台那位，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半精靈口中吐出的，還是……該不會這兩人平時的情趣就是這樣吧……？

這、這麼重口味？？

「輪班嗎？」哈維恩麻木地瞥了眼直接傻在廚房門口的狩人，已經被一堆毫無自覺的煽情言論給洗腦到眼神死光。

「嗯？阿利要換班嗎？」米可蕥注意到時間也正要靠過來，「需要幫忙嗎？」

「不用！」阿斯利安一臉尷尬地馬上攔住她，「咳、目前我一個人就夠了。」

「真的嗎？可是中午的點單很多耶。」米可蕥眨著遲疑的綠色眼睛，「我動作很快喔！一下子就咻咻咻地趕上進度！」

「論、論忙碌的話外場好像也是人力吃緊。」阿斯利安試圖扯開自然一點的笑容，「學妹還是先支援外場吧？拜託你了。」真的拜託不要……現在的廚房不算全年齡向啊！

為了學弟妹健康的身心靈著想，他打算誓死捍衛廚房的防線！

結果一個慌亂沒逮住直接竄進去的西瑞，窗口直接被一秒突破。

算了，阿斯利安不管了，反正殺手家族的孩子從小洗耳恭聽應該沒差……「學妹請你向後轉回前台謝謝！」他現在真的是分身乏術！

溜進去的西瑞覺得好玩開始動手玩創意，「嘿嘿嘿雖然本大爺堂堂男子漢平時只上廳堂不下廚房，不過看漾～你們玩得那麼High，害我也想試試了！」

「等等西瑞！先不要……！」褚冥漾還來不及阻止，剛煎好的變種德國香腸就被五色雞挾持亂掄幾拳。

「哈！只不過是嫩Q的香腸竟敢跟我作對，咱們就來比看看誰比較硬！肯定是我的拳頭硬！」然後三兩下就把精力旺盛的香腸給揍到昏死過去。

「居然沒斷……」褚冥漾瞠目結舌。

「漾～你是在詛咒誰斷沒斷？」西瑞對小弟的震驚一臉奇怪。

「不是，我是說學長的……」

啪的一聲腦袋直接被搧一巴，「好樣的，你詛咒我？」剛好洗完手的冰炎兇惡地瞪他。

「我哪有詛咒你啊？！」褚冥漾忍著眼冒金星的頭疼辯解，「我只是說西瑞居然沒把你的那根香腸打ㄉ……」

又啪的一聲遭到第二摑！褚冥漾捂著被連擊的頭搖搖欲墜地蹲在地上陣亡。

「西瑞你等等，不要把它一起塞進……」這下換剛處裡完白目烏鴉嘴的冰炎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悲劇發生。

西瑞直接自作聰明拿了現有的食材一氣呵成混成一坨塞進烤箱，「哈哈哈這就是正港男子漢的豪邁料理！等等出爐的一定是世紀頂級第一美味！！」

叮的一聲，幸虧強大的烤箱不至於因此爆炸，但是不意外烤出了非常不堪入目的東西……絕對稱不上是食物。

「好痛……學長你也太大力了吧……」忍痛原地復活的褚冥漾捂著頭爬起來，發現旁邊的暴力狂完全沒鳥他，抹了把臉忍著抽搐的額筋一臉沒輒了的表情，「什、什麼？怎麼了……？」

「你自己看。」沉默的冰炎勉強從牙縫擠出這四個字，臉黑到不能再黑。

褚冥漾吞了吞口水，順著殺氣騰騰的紅眼視線戰戰兢兢瞥過去，直接目擊不忍卒睹的究極混亂熱壓吐司──被鬆軟溫熱的年糕包覆纏綿的德國香腸只露出頭頂部分，居然還活著氣喘吁吁地一抽一跳，然後原世界的年糕烤過之後呈不規則的軟黏糕體遇熱膨脹，膨脹到極致在香腸周圍爆了開來，讓香腸抽搐著噴濺四散軟黏白濁的年糕渣……加上過量的起司沾黏著年糕香腸牽起超級誇張地黏稠絲狀……好噁……

「西瑞你幹嘛把學長的香腸插進我的年糕裡啊啊啊！！」於是褚冥漾渾然不覺地吼出今日最糟發言。

「你給我閉嘴！」然後直接被驚覺的冰炎一巴掌給就地正法，不過覆水難收就是了。

「漾漾？」這邊是最糟宣言吼出來的前一刻，千冬歲察覺廚房莫名傳來施術的隔絕法術氣息而步步接近，「你跟死不良在裡面在搞什麼啊？」阿斯利安又為什麼突然展開高階屏蔽術法？

無法滲透進去探測情況的他狐疑地靠過去，一邊施以追加探測的咒術想要突破屏障，結果來到五步遠距離的下一刻──直接被切斷了術法。

熟悉的術僅僅讓他訝異地睜大眼，「千冬歲，閉上眼睛。」溫潤的嗓音簡短話語，隨之而來是摀在兩旁耳朵的溫熱掌溫。

「哥、哥哥哥……」千冬歲直接一秒當機，而且還下意識聽話地緊閉眼。

從弟弟身後出沒的夏碎淺淺一笑地阻攔好奇心旺盛的孩子，「再幾秒就好，廚房裡並沒有大礙。」當然，摀得緊實的雙手也在兩耳施予滴水不露的隔音術法，接下來只要等小亭把裡面的殘局都吃光就能了事。

「夏、夏碎哥好、好……」緊張過頭的千冬歲咬了下舌，「好……了沒？」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夏碎哥居然主動接近他、主動接近他、主動接近他！！

夏碎偏頭越過略矮自己半顆頭的個子，看了眼已經撤回術法的阿斯利安，紫眸不動聲色地又瞧了眼被他的觸碰搞得很僵硬無措的孩子，嘴角先是劃過一絲無奈……濃縮成一抹隱含私情的微哂。

「還沒，再幾秒。」

獨處的私心，再幾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