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半掩情致
- く しず
- 4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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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抵達高樓層,整片區域顯得冷清許多,真不愧是資優生才有優待的雙人寢舍。
「哥,你以前是不是也住這兒?」世子之前沒怎麼羨慕過,因為剛巧他自己那間沒住滿,合著跟青隱住雙人房沒啥兩樣,不過這回有過來人在場,他忍不住又對老哥崇拜一把。
自家弟弟的表情實在太好懂,一眼看穿的花忱溫和笑道:「沒事,小花用不著效仿哥哥也足夠優秀,你有你自己的路。」
世子嗯了一聲,認同地點點頭,「當然啦,我可是和你一個娘胎生的,自然一樣優秀!」
聽他們唱雙簧的季元啟暗自抹了把臉,心想沒事,全當作婆媳相處預演得了。
這臭不要臉的想法還好沒被花忱抓到,否則沒準一顆拳頭就過去了。
「啊,你們在這等著吧。」才到走廊口,世子就對另外兩人擺了擺手,逕自深入下去。
認識的都知道宣望鈞向來不喜擾的龜毛習慣,花忱與季元啟自然聽話等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位『特例』繼續如走自家客廳。
不是頭一次來擾人清靜的世子在資優生區域穿梭得極其自然,卻也不乏有些小心翼翼。
叩叩兩聲,他規矩地敲了門,不忘出個聲,「宣學長,是我!」
「嗯?門沒……嘶。」裡頭傳來些微響動,莫名又沉默了下,復又開口,「……請進。」
得到同意,世子毫不猶豫地推開門,「宣學長,你剛才……呃、失禮了??」他只入一眼,便又看天看地,一邊頻頻倒退步伐,最後倚趴在門沿頗為愧疚,「抱歉……我什麼都沒看到哈!」
宣望鈞僅在起初訝然與他相對一眼,便又靜靜打理被家寵打斷而來不及套好的衣著,「沒關係,是我唐突了,衣不蔽體地見人。」
「沒事,我沒虧……呃我是說,虧的是你,所以是我該感到抱歉才是。」世子頭一次知道尷尬為何物。
「我為何虧?」宣望鈞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別爭這個了,你剛叫我宣學長,可是外面還有誰?」
「喔對、我哥跟季元啟,不過有些距離就是了。」世子繼續看天看地,卻回想起方才驚鴻一瞥的畫面,不由得在意起學長身上的疑點,「先不說這個,宣學長,你臂上的包紮是怎麼回事?」
對了,他這才想到師兄還在換衣服呢,怎麼可以讓門外可能會路過的路人吃豆腐呢,就算是男宿也不行!世子不知不覺把青梅竹馬當保育類動物似的,趕緊關上門還給人隱私。
宣望鈞淡然地應了一聲,「是雪球,小傷而已,不礙事。」
「咦?你不會也要說,你腹部的這道也是小傷吧?」因為關門,終究提起膽子入房的世子這才發現比紗布更惹眼的血光之災,不禁錯愕問。
「嗯?」方才只想把衣服穿好見客的宣望鈞聞言一頓,這才跟著低頭一瞧,隨即恍然大悟,無奈地沉默一瞬,「……讓你見笑了,我再換件衣服。」
「不不不,現在當務之急是包紮為重吧!」世子看不下去了,趕緊在房裡找找醫療箱,「門已關了,小哥哥用不著怕生,要不我給你上藥吧?」
學長一脫下扣子染血的上衣,他才看清原來背後還有一道,也不知被怎麼個撓法,「雪球還真下得去手啊?!」
「不怪雪球,牠大多時候是乖巧的。」宣望鈞看了眼貓兒一玩開便被扯掉幾顆鈕扣的衣服,自己身上對應扣子的腹部位置也是連帶被撓出了傷。
他不甚在意,仍為家寵辯解,「可能還在為不久前的沐浴驚魂不高興,再過一會兒興許心情就好了。」
比如現在嗎?世子不敢恭維地偷瞄一眼正滿意舔著爪子的貓皇,暗自嘖嘖兩聲連忙收回目光,可不敢得罪。
「小哥哥,坐吧。」世子坐在學長背後,先消毒、後抹消炎止血藥。
「難為你了。」宣望鈞則自己負責正面的腹部,一邊心想著小竹馬假日難得找他,居然還要麻煩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小哥哥用不著在意,都是一家人你說是不是?」從小玩到大早就一家親了,世子心想還見外什麼呢。
「嗯,道謝還是要的,謝謝。」宣望鈞處理傷口的手一頓,垂眸的睫毛些許輕顫,總覺得……背脊被那雙分明該是與自己差不多溫熱的手一碰,卻有種無法言說的敏感。
「你,來找我有何事?」他主動過問,好轉移注意力。
「嗯?」莫名其妙串門有點久的世子這才恍然,確實還沒說明來意,「喔對了,是來邀你一起去吃早餐……或者說早午餐也行啦,雖並沒有要吃飽馬上離開,但全憑小哥哥的意。」
「好,我去。」宣望鈞對於青梅竹馬有事相求或純粹邀約一向來者不拒,「可是與校園傳說有關?」
「小哥哥不喜歡的話,也可以無關的。」世子連忙澄清,「早餐的部分真的只是單純吃東西,我怕你假日一個人在學校餓著。」
誰知宣望鈞聞言迷茫一瞬,隨即輕咳了聲,「我沒這般無法自理,不過……你也用不著對我那麼客氣,事關於你,我自然也想參與其中。」
世子愣愣地喔了一聲,「這不是小哥哥長大後偶爾對我生分客氣,才連帶讓我也怪拘禮的嗎?」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宣望鈞偏頭看了下他,眼底閃過一抹訝異,「嗯,我知道了,以後儘量注意……我是說,我還是你的小哥哥。」
世子瞧學長算是豁出去的坦率,忍不住笑開了眼,「嗯,你當然還是我的小哥哥啦!」
宣望鈞轉回頭,繼續低頭包紮腹部傷口,就是不知為何?感覺耳根有些發熱,隱隱鼓譟的心律也令他感到陌生。
可宣望鈞捫心自問當真這般懵懂嗎?隨著成長,所有針對小竹馬才會產生的共鳴,答案似乎……就快呼之欲出了。
「我既是你哥哥。」思及此,他不禁又補了一句,「那就萬萬別一個人逞能冒險,要時刻記得,你還有我。」
世子聽出小哥哥清泉般的聲色此時多了些許溫度,像顆暖石子投入泉水,連帶在他心中蕩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嗯,都聽小哥哥的!」
宣望鈞聞言又興起奇妙的滋味,復又偏頭往身後多看一眼。
就這一眼,他便瞧見這世上最可愛的小酒窩。
與他對望的世子微揚了揚眉,不知怎的,兩人相視一笑。
彼此心中都酸酸軟軟的。
※※※
「怎麼這麼久啊?」終於盼到兩人從雙人寢宿裡出來,季元啟堪堪耐住了性子,還是忍不住在意問。
「喏,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世子還反怪罪他一眼,隻手隔空點了兩處宣望鈞衣衫底下的兩道榮譽痕跡。
因穿著素襯衫,還真能看到若影若現經紗布包紮的多重白底色。
「不會吧,雪球還沒氣消啊……」始作俑者季元啟光想像學長藏在衣服底下的大傷小傷,頓時一臉菜色,心想這下子梁子結大了。
「無妨,洗澡是我同意的。」宣望鈞留意到他愧疚的神色,坦言他並沒有怪罪的意思。
小哥哥老樣子還真是善解人意啊!世子下定決心要好好保護這隻保育動物的信念更加屹立不搖了!
花忱也看出弟弟對此事的氣惱,可見剛才目擊到的傷口著實不輕,「可有消毒過了?」他關心問。
「「有。」」世子與宣望鈞異口同聲回答,「另外雪球的爪子也很乾淨,應該不至於擔心感染問題。」
花忱放心地點點頭,且看出宣望鈞身前身後都有傷,摸不著的位置總得交由他人協助,情有可原他自然放寬心。
「小少爺,還是讓我補個償吧。」季元啟仍面有愧色,眉頭糾結,彷彿身後有條尾巴的話一定也是無精打采到不行,「禍是我起頭的,可卻都由你承受雪球的撒氣,我……」
天啊,好像狗狗!世子瞧他皮歸皮,老實起來倒也坦誠得很,也不曉得像哪個品種的犬類?奶奶的肯定不是大型犬。
「論起頭的話,還是雪球先撓了你在先,季同學忘了嗎?」宣望鈞興許是頭一次看見對方這麼坦誠相待、甚至有點小題大作的樣子,嘴角揚了下有些失笑的淡淡弧度,「且你邀我出門的那幾次,我都不覺勉強,甚至欣慰雪球交到了朋友。」
「欸,好像對又好像哪裡不對?」世子反倒聽迷糊了,「搞了半天,是雪球跟季老二交好?而不是宣學長你跟季老二啊?」
宣望鈞聞言遲鈍地一怔,「我們……」他心想這應該經過當事者的同意才對,故而不太肯定地又看了眼季元啟。
「哎,別這麼看我,怪不好意思的……」季元啟不太自在地搔了搔頭,「我以為、那啥?我們……早就是了,對吧?」
得到意料之外的肯定,宣望鈞又是微揚了眉,隨即綻開更是明顯的善意弧度,「嗯,我們是,所以別計較這些了,我不在意。」
「那怎麼行!」季元啟一想到這場貓咪的霸凌還沒到尾聲,就覺得惡寒,「要不我們這回剛好要去吃一頓好的,這餐我請小少爺吧?多吃多長肉,復原也才會快!」
宣望鈞無法,心想如果能降低學弟的罪惡感……思及此,他被動地接受了季同學的好意。
「那走吧,青少年發育期間可不好餓太久。」花忱一臉關懷地環顧這群學生,一邊欣慰弟弟在學校交到了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不錯不錯,不負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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