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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3 赭莊古鎮──相攜輝映

  • 作家相片: く しず
    く しず
  • 3天前
  • 讀畢需時 9 分鐘

回去民宿又幫長輩提個土產回房整理一下後,時間也才九點多而已,真的很早,所以西瑞稍早才提議說想去兜兜風,順便到附近看個夜景什麼的。

「那你們自己出門要小心點喔,晚上路很黑的。」玩了一整天已經想休息的白陵慈現在只想享受她那碗豆花,不過還是不忘提醒小孩別亂跑太遠。

褚項是好奇他們三個男生要怎麼個兜風法,「你們需要開車去續攤什麼的話,褚爸爸就把鑰匙給你們吧。」

「不用啦。」西瑞擺了擺手,「我們要租K Bike,租借站就在民宿附近而已。」

「這樣啊。」褚項點點頭,雖然騎自行車是頗健康啦,「不過晚上溫差很大,你們記得穿暖一點喔。」

「我們會的。」冰炎允了阿姨和伯父的叮囑,然後三個人就快速通過長輩的關卡去牽K Bike,卻不是抄比直的近路,而是繞路兜著轉。

褚冥漾拉高了羽絨外套的領口,跟著帶頭的西瑞埋頭騎單車,因為住了兩天還是對這附近不太熟,所以也只能相信領路的五色雞,更何況還有壓底的學長如果察覺騎錯路的話就會馬上喊停了。

選擇從後門方向出發十分鐘的路途可以多看見一些少數路燈照映下的夜間景觀跟建築,沿途從薛芳見洋樓古崗風獅爺雙峰嚴宮董光得洋樓古城國小迴向殿,一路到金門城風獅爺,稍微爬個坡路就能抵達燕南書院

燕南書院位處於某個制高點的地段,騎車爬了一段小山路讓褚冥漾整個稍微熱了起來,吃宵夜前著實有先暖身消耗晚餐的熱量。

晚上的書院當然沒有開放,他們三人就倚在書院前方的空曠平台,就能夠綜觀山腳下一大片社區的橘黃色燈火,然後漫不經心地配著東山鴨頭,享受金門樸實的夜生活。

老實說這裡的夜景絕對稱不上絢爛,稀疏的一盞盞鵝黃甚至可以說是單調了點,但是在金門大概算是媲美鄉城中的繁星點點吧?

而且,褚冥漾抬頭看了看夜空,冬天的星空的確沒有夏天那麼張狂耀眼,不過指標性的冬季大三角還是肉眼可見,其中的參宿四更是能輕易辨別,進而找到了冬季才會出沒狩獵的獵戶座。

「果然獵人的腰帶和弓箭永遠是最好認的。」褚冥漾不禁發出直白的感嘆,自然而然又應景地想起伊坂幸太郎的《白兔》。

冰炎當然也習慣了學弟的聯想力,直屬倆的目光不約而同循著獵人追趕的方向,目睹了幾乎位於正下方彷彿正在奔逃的天兔座。

「話說回來,據說我們的藍星前年不是差點被編號『2019 OK』的小行星給砸中嗎?」提到獵戶座,西瑞不禁想起之前滑手機無意間刷到的聳動新聞標題,「聽說去年原本也差點面臨世界末日來著。」說到這,他又吞了幾顆鳥蛋跟幾塊米血。

褚冥漾盲目地亂插食物隨便放進嘴裡,抬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五色雞所說的差點毀天滅地的罪魁禍首,也就是剛才根據冬季大三角一眼便認出的參宿四。

參宿四的壽命即將臨終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經預估且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了,因為從去年初就突發黯淡,還以為要坍縮引發超新星爆炸了,後來話題一過就沒什麼消息了,總之全人類就這樣迷迷糊糊地活過了2020年。

至於為什麼距離約640光年的參宿四死亡會對地球造成影響,是因為超新星爆炸會產生伽瑪射線,萬一射線的兩極方向好死不死朝向地球,一掃就能把臭氧層給掃光,光是原本被臭氧層屏蔽在外的紫外線(原本通過臭氧過濾到地球的紫外光都是對人類無害的可見光)就能把地球上的物種給燒盡。

「參宿四最近這回黯淡現象的變暗程度的確前所未見,不過經過觀測與計算已經屬實為430天的脈動週期。」冰炎接續他們的話題說,「而且依參宿四目前的體積重新評估還能存活約十萬年,所以我們有生之年大概是看不到它爆了。」

「是喔,話說我是一點也不想看到啦。」雖然對天文迷很不好意思,不過褚冥漾可不想連同賠上自己的小命去見證一顆恆星的壽終正寢。

「比起參宿四,其實有比這個更危險的存在,而且到現在都還是不定時炸彈。」仰望了眼能見度不太夠的夜幕,冰炎沿著這個話題想到了什麼說,「距離我們不到八千光年的船底座,其中體積差不多是參宿四七、八倍的海山二極超巨星隨時都有可能被自身的重力坍縮成黑洞,兩極同樣射出的輻射線也可能朝我們而來,射線強度據說直達宇宙邊界。」

也就是說如果打過來的話,連地球的磁場也無法使其偏離軌道,必死無疑。

「哎呀,這種只能聽天由命的事也只能樂觀了吧。」西瑞蠻不在乎的又搪塞幾塊鴨腱頭跟黃金魚蛋進嘴裡,「話說回來如果世界末日的話啦,你們會想跟誰度過人生的最後一刻啊?」

這種可怕的話題可以當作閒話家常嗎??褚冥漾面有菜色地瞄了眼神經粗如電纜的雞,「就家人、朋友跟……嗯……」喜歡的人。他默默在心裡補了一句,目光飄移,往嘴裡塞了一塊芋頭籤搪塞了話題,「不過危機關頭也不能肖想所有人都能短時間聚在一塊吧。」

「也是啦。」西瑞搔了搔頭,也就隨口問問,「那冰炎學長咧?」

「……重要的人。」冰炎隨口給出模稜兩可的答案。

西瑞蛤了一聲,姑且把重要概括為親朋好友,但還是對這種沒誠意的回答一點都不滿意,「漾~也說了危機關頭不可能一瞬間把人都聚起來嘛,做人那麼貪心反而會孤零零地死去喔?」

就算是五色雞不經大腦的話,褚冥漾還是忍不住吐槽,「你這個每天暴飲暴食的傢伙沒資格說吧?」在七宗罪裡,大胃王可占了貪婪跟暴食兩條惡行耶!

冰炎思忖不到幾秒,便開口,「那就,最重要的人。」他漫不經心的語氣在不了解他的旁人聽來很敷衍,語畢便插了一塊海帶入口。

只不過是多加一個字的模糊答案讓西瑞放棄追問了,其實也只是隨口聊的他繼續掃蕩所剩不多的東山鴨頭。

倒是褚冥漾對這句曖昧不明控制不住地擅自寄予期待,對此感到可恥,可卻又在心裡某處敲打出陣陣漣漪。

「海帶很多,還吃嗎?」一隻手從西瑞那邊偷渡其實快被殲滅光的食物,伸到他面前。

褚冥漾愣了愣,抬起頭看了學長一眼。

如果只能選一人相伴餘生都算是奢侈──

他百感交集又認真地張口吃掉兩人共同夾的海帶。

當然,撇開極端險境的話,不管是誰都更想一起、一直走下去。

所以末日情節還是免了吧,他都還沒跟喜歡的人告白咧。

 

※※※

 

他們在回程時選擇五分鐘的直徑路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民宿躲避真的是冷得要死的風寒。

褚冥漾一回到房間就被不怕冷的直屬第一時間推去浴室洗澡。

「學長,換你洗了。」他一身舒爽地走出來,直接略過騎在路上又暫時分道揚鑣的五色雞,聽無底洞雞說是要去附近的超商找高坑牛肉泡麵來著,剛才在土產一條街的商家都賣完了,也不曉得是泡麵太受歡迎還是他們太晚去的關係。

「啊,失策!我忘了先把老姊剛才買的牛奶拿出來退冰了。」

在浴室就把頭髮吹乾的褚冥漾搔了搔臉,「學長,你要喝嗎?聽說青草地的鮮奶跟北海道鮮奶一樣既新鮮又濃醇香喔。」他問歸問,倒是已經很自動地把整罐從冰箱拿了出來,「聽說1公升的瓶裝才65元耶,超便宜的!」

「你都推銷成這樣了,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冰炎挑眉想著就跟今早的豆漿一樣,總是敗給某吃貨總是津津有味的豐富表情,「隨你便,等我洗好出來就退冰得差不多了。」

褚冥漾聞言點點頭,翻出擺在房間桌上的乾淨馬克杯先倒兩杯,剩下的一半放回冰箱,「我不會偷跑啦,本來就想等學長出來一起喝啊。」要是急著把冷吱吱的牛奶灌進肚子,那他不就白洗了一回暖烘烘的澡,話說喝冰牛奶一點也不好睡。

「學長你快去洗啦。」他催促學長,嫌冷卻不急著縮進被窩,等人的空檔順手就往某包零食一伸,打算趁睡前偷吃幾根,等等渴了還可以配牛奶喝。

冰炎認出那包就是某人昨天中午前在國賓食品店愛不釋手抓著不放的蒜味麻花捲,揚了揚眉算是大開眼界,這傢伙根本和深夜掃泡麵的西瑞半斤八兩,居然連等他洗個澡都閒不下來。

發現紅眼用看飯桶的奇怪眼神直直盯過來,褚冥漾一臉無辜地咬著麻花捲,疑惑問,「幹嘛?學長你要吃就講啊?」乾巴巴眼紅他做啥?

誰乾巴巴眼紅你了。冰炎果斷給小笨狗一枚白眼,「我才不……」赤眸瞧著學弟自然地把咬一半的麻花捲伸過來巴巴舉在半空──他終究還是舉步靠近直屬,直接低頭吃掉被咬一半的零食,「……好吃。」

「好吃對吧?」賄賂成功的褚冥漾臉上揚起略得意的笑容。

「少得意忘形了。」不承認再度敗下陣,冰炎鬧彆扭般地輕巴了下囂張的黑色腦袋,「要睡了,別吃太多。」

「好啦,只好明天再吃了。」褚冥漾小小不情願地又咬了一根麻花捲,目送直屬進浴室後又吃了幾根還真的見好就收,乖乖拉上夾鏈袋把零食收好。

爬上床大概滑了三十分鐘的手機吧?聽到門拉開的動靜,他一抬眼就看到包括頭髮渾身乾爽的學長走了出來,身上一如這幾天過年都穿著不會太厚的長袖冬衣,肩上披著擦過頭髮的毛巾,一靠過來就拿起床頭櫃上的其中一杯牛奶一飲而盡。

褚冥漾微愣,黑色目光勉強從對方仰頭喝奶的頸部曲線和吞嚥而滾動的喉結移開,「你、你有這麼渴喔?」莫名有點侷促的他不太自然地轉移話題。

「趕快喝完省得麻煩。」喝完鮮乳的冰炎舒了口氣,然後叫學弟也趕快喝一喝,免得太接近睡前匆匆解決的話半夜會想上廁所。

說是這麼說,不過他也沒逼直屬要跟著一口干掉,逕自先去刷完牙就掀開棉被爬上床,在重新蓋上的被窩底下伸長腿呈現舒服的坐臥姿態,然後翻開進度差不多到一半的《北光》。

褚冥漾一口一口按部就班地喝完牛奶,將杯子洗好擱在另一個同樣沖乾淨的馬克杯旁邊。

刷完牙再度爬回床上之前,他經過直屬的同意從對方的行李內翻出另外兩本書,可是短時間內也不好看劇情向的書,更何況《裝幀師》的故事感覺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梳理完整並進入狀況,所以他選了每個章節都毫不相關的《逝物之書》,然後窩回床上打算看看書順便培養睡意。

《逝物之書》是一本以各式各樣的傳說為題材,而且嚴謹地考究過歷史,再結合一點想像,進而延伸出各種視角的故事。

而所謂的逝物,就是如今已經消失,或者實際上是否存在還有待證明的事物,書裡包括記載著已滅絕的裹海虎、事實記錄曖昧模糊,流傳卻永久不衰的獨角獸等等。

褚冥漾瞄了眼直屬,貌似很專注的模樣看不出短時間內有要睡的意思。

也是,畢竟五色雞也還沒有回來,不會是乾脆在超商裡嗑起泡麵來了吧?漫不經心地猜想間,他翻開第一章,企圖讓自己也投入故事裡──圖阿拿基島?完全沒聽過的島嶼,推測是一八四二年至一八四四年之間於一場海底地震中沉沒,一八七五年才將這座環礁徹底從地圖上刪去。

現在Google也完全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除非像作者一樣翻閱大量文獻紀錄、地質勘探圖與地理史,然後從中找尋線索才能一一拼湊出少得可憐且遭人遺忘的失落小島。

據查閱到的文獻中記載,對圖阿拿基島的描述有如人間天堂,漁產豐饒,泛著藍色的瀉湖中的三座浮出海面的環礁島嶼,外緣一道珊瑚礁抵擋著淘淘白浪與惱人潮汐,島上果樹資源豐富,而且住著不知名的居民,並且人們熱愛和平、心地善良,與其說是失去才知道的一處樂園,不如說是宛如伊甸園的庇護所,那麼天災彷若就是神降下的懲罰,將最初的人類驅逐出境。

這座鮮少人知曉的世外桃源直到消失的那一刻似乎都不怎麼被在乎、甚至博得關注。

該座環礁大概位於拉洛東加島南方兩百海里,曼加伊亞島西南方一百海里左右。某天歷史上頗具聲譽的航海家詹姆斯.庫克在一七七七年第三次探索太平洋區域的途中有幸駛過了圖阿拿基島──

眼皮不聽使喚的褚冥漾覺得……好像、選錯書了……他瞇著眼睛茫茫然地倒向一旁明明穿不多卻很暖和的熱源,還未意識到就已經就地陣亡了。

投入心神的半途冷不防被身旁依賴的重量給打擾,冰炎頓了一下,隨即從書中第一人稱主角的思緒中抽離,偏頭看了眼根本沒翻幾頁就眼睛一閉投降的傢伙,嘴角扯過一絲無奈的弧度。

他動了下肩膀,抽開被死賴著的臂膀,直接放任失去意識的黑色腦袋瓜躺倒在他的大腿上呼吸勻長地持續熟睡,輕手輕腳拿開學弟大意挑選的艱深讀物。

嗤,真的是助眠過頭了,居然讀到斷線直接倒頭就睡。冰炎憋著笑意,著實哭笑不得。

此時睡懵的笨蛋輕蹭著喬個舒適的位子,透過睡褲的布料磨蹭在冰炎稍微敏感的大腿肌膚,帶起微微的搔癢感讓他自個兒略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他吁了口氣,企圖不當一回事,然後摸了摸睡得安穩而軟塌的黑髮,焰然柔和注視的目光流露無聲的問候──晚安,褚。

冰炎再度拾起那本關於家的秘密,投入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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