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You are what you eat.

※曲單：〈Atlantic Five Jazz Band - Christmas Moo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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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空位停好車，褚冥漾跟著學長有點茫然地走在明顯是住宅區的安靜街道上。

走不到五分鐘，他們進入一條小巷，眼前出現舊公寓常有的那種紅色鐵門，牆邊是各戶郵箱與門牌並列的公寓式標配。

誰知道學長一個左轉停了下來，褚冥漾才發現沿著舊刷漆的石牆還出現了一道幾乎要跟圍牆混淆在一塊的仿古門扉。

緊閉的略窄側門並沒有讓冰炎打退堂門，伸手按門鈴的動作反而順手到不行。

黑色目光好奇地觀察學長在幹嘛，不出幾秒，還真的有人來開門了。

開門的人說了聲歡迎光臨，例行性提問訂位與否，褚冥漾才知道應門的應該是是一名侍者

一進來的反差感不禁讓他揚了揚眉，被裡頭的別有洞天驚呆了幾秒，尤其他跨過門檻的腳正踩著人家的私人後院。

門的後方是燈火通明的小庭院，鋪了滿地的砂石，而且善用空間規劃，以簡約原始的木椅、木桌在有限的格局裡布置成愜意舒適的露天用餐環境。

學長到底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啊？！褚冥漾超錯愕，從圍牆外乍看之下分明就只是普通的民宅，而且還沒有招牌，作為在住宅區經營的餐廳根本一點都不起眼！

啊、他知道了，這裡是老饕私房口袋吧！原來學長這麼內行！

不對，學長好像一向很擅長找這種快隱居的秘密地標，感覺就像在玩藏寶圖找寶藏一樣，褚冥漾每次被學長帶來這種地方都驚喜連連。

門的一旁就佇立著一小塊收銀區，他瞧著學長跟店員報了名字後，那個店員不知為何有點驚訝地頓了下，請他們稍等一下就先跑掉了，好像是去通報什麼，也可能只是確認座位，然後沒多久又走回來幫他們帶位。

褚冥漾其實不曉得學長是什麼時候訂位的，雖然直覺不隨便吃，不過他怎麼有股預感，他們來這裡貌似會吃得比想像中還要再奢侈一點？

原因出在他沿路偷瞥戶外的餐桌都擺了些什麼，有排餐、義大利麵什麼的，更多的是他好像看懂又好像看不懂的料理……西餐，這是他唯一確定，而且猜中的大方向（外國人總歸以西餐為主）。

還有就是他通常看不懂的食物要價都不便宜。

他們經服務生帶位經過露天用餐的客人，走進帆布搭建的遮陰棚，踏上一格略高的台階，穿過斑駁舊漆的白色格窗門來到了內用區。

褚冥漾分神環顧整個窄長形的空間，幾乎沿著每個通風的老舊木格窗都會以同樣的木桌、木椅安排出舒適的用餐空間。

讓人倍感貼心的是，室內滿足了客人向來喜歡靠窗座的福利，從裡到外一致柔和的鵝黃色光暈緩和了外頭凜冽寒風的瑟瑟低溫，以民宅改建所特有的樸質感，讓到此聚餐的人們能夠安心享受這裡獨有的居家溫馨與美食。

褚冥漾跟著學長穿梭過米色漆牆與木質走道，目光所及的木窗框與餐桌上方的復古吊燈等等……都讓他有種來到舊文藝復興時期的文化遺產建築的錯覺。

然後經過開放式廚房的時候，到處亂看的他眼尖瞥見一位眼熟的人──

「店長已經為您保留這桌位子。」服務生的聲音拉回褚冥漾的注意力，他們被帶到一處角落座位，隱私度蠻高的位子剛好能遠遠瞧見廚房的忙碌景象，又能恰到好處地與油煙保持距離，身旁的木窗框僅保持小縫通風，完全不冷。

等等，剛剛店員說什麼？褚冥漾愣看著圓形木紋桌上的白粉筆軌跡，隨興飄逸的字體書寫著『Cemia』，他認得出這是學長的名字。

用粉筆在已訂位的桌上標示名字，這標記訂位方式也太獨樹一格了吧！

褚冥漾直覺這道直呼其名的筆跡是店長親自留下的，而且心裡有底那個店長是誰了。

原來學長之前說的分店是這個意思啊？

這讓一向不習慣來這種高檔店的他算是放鬆了下來，大概是因為知道是認識的人開的吧。

只是……他想到繼上上次的中價位燒肉店跟上次的Buffer吃到快吐……呃不、是吃到飽的印象，他發現大鼻子叔叔開店的類型也太廣了吧！

叔叔的夢想不會是征服全世界老饕的胃囊吧？！聽說跟西瑞他們家飯店合作的餐廳也有分布在海外來著……

「要我幫你拉椅子嗎？」

褚冥漾「啊？」了一聲，發現站在旁邊的學長衝著他挑眉，「你不坐下在發什麼呆？」

「我坐、我坐啦！」褚冥漾連忙坐下，怕學長真的說到做到，那他估計還沒開動就想要先撞一波牆了。

這才跟著坐下的冰炎對直屬的愣神沒說什麼，估計也知道他還在適應環境，不過看他又不算太緊張的表情與偶爾瞥向廚房的目光，大概是曉得這裡的經營者是誰了。

一入座剛脫下外套，立刻就有服務生上前提供白開水或氣泡水，供人二選一，並附上酒單跟菜單。

桌面上本就已經擺了餐盤、餐具以及摺疊好的餐巾紙，中央擺設一盞每桌都會有的玻璃燭台，嬌弱的燭苗平靜地燃燒著羅曼蒂克的火光氛圍。

「學長是因為湯瑪斯叔叔才過來的吧？」褚冥漾看了眼燭台上的小火苗，多此一舉問，算是找個話匣子好分心壓根看不懂的落落長外文酒品名。

冰炎漫不經心地看了眼酒單直接跳過，「畢竟訂位方便，跟他講一下就會自己看著辦了。」

黑眼看了下優雅翻開菜單的學長，感覺對方真的跟大鼻子叔叔很熟，然後褚冥漾也跟著打開菜單先一一掃過SNACKS、STARTERS、MAINS、DASSERT，不巧在主餐欄位瞥見一千多元的牛小排嚇了一跳！

心臟感覺麻了一下，他打死也不點這道啊！

「湯瑪斯挺喜歡做飯給朋友吃的。」冰炎繼續面不改色地看菜單，抬眼看了下對面又莫名膽戰心驚的學弟，「所以聽說我要帶你來的時候，他很高興。」

「欸……是這樣啊。」褚冥漾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他跟叔叔不怎麼熟，人家卻已經很自然地把他當朋友了，外國人果然都很熱情。

「來這裡的部分原因也是上次的分店話題。」冰炎抿了口氣泡水說，「那天我就有想過，既然要介紹你去湯瑪斯的店吃飯的話，以我來說就不會帶你去上次那種油煙稍重的地方。」

說到這頓了一下，紅眼用說不上是什麼的眼神看了他一下，才繼續說，「這裡是少數湯瑪斯身為店長會常常過來掌廚的地方，食物方面也很耐吃。」

褚冥漾疑惑了下，怎麼有種學長突然間接提起夏碎學長在比較什麼的感覺？而且耐吃的意思就是應該來過不只一遍了吧？「學長喜歡這裡？」

冰炎突然沉默了一秒，「喜歡。」被鵝黃燈光映照的明燄眸子別於以往的誠實而專注，「所以才想帶你來。」

褚冥漾愣了一下，被直視過來的紅眼冷不防搞得有點不知所措，心臟漏一拍。

「亞，你們決定好要吃什麼了嗎？」聽上去顯然心情很好的聲音出面拯救了他的窘境，忙完一段落終於得空的湯瑪斯笑著過來關心兩位年輕人，「今天有新進的汎特思和卡多伊酒款呢，可惜你今天騎車。」

外國人特有的藍眼睛看向另一位，「不然也有不習慣酒精的漾漾適合的甜酒喔。」跑來插花的外國人叔叔講話方式總是帶著笑意，就是很開心的感覺，「我們的美食創作宗旨是中西合併，堅持食物原有的溫度與模樣。而酒呢，是個神奇的點綴，有時能相得益彰地更加襯托出食物風味原點的精隨，或者純屬情調與風情。」

關於食物的哲學褚冥漾不懂，不過看來叔叔就如學長所說的那樣，真的很好客。

「呃，我……」他沒眼殘，酒單上的價位都是千起跳來著……

「請朋友小酌不收開瓶費。」藍色眼睛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當然也很樂意將整瓶Furmint Dessert作為今日饗宴的見面禮喔！」

「呃……」免費的他也受不起啊！不要以為是甜的他就會上鉤！

「好了，別逗他了。」冰炎無言地出言勸阻這個幼稚的長輩繼續鬧騰，「菜單我們還在看……你要讓湯瑪斯推薦嗎？」紅眼看向對面顯然還舉棋不定的學弟。

「好……」褚冥漾剛開口，想到價目表上貴桑桑的數字又後悔了。

得到應許，冰炎乾脆將兩人的部分都交給迫不及待想要服務的長輩處理，「順帶一提，這餐我付。」

褚冥漾頓時錯愕：「不、不行啦學長，我……」

誰知湯瑪斯倒是先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小子是想要把上次我硬塞給你的工錢退費啊。」

冰炎再度無言：「拿你的工錢來吃飯算禮尚往來。」

「啊、啊？」褚冥漾左右來回看著他們的一來一往，一時摸不著頭緒。

湯瑪斯妥協地笑了笑，「沒事啦。」他拍了拍亞帶過來的孩子，「亞都說了，就當作我上次指使他勞動的獎勵請你們吃頓飯囉，稍候片刻！」然後心情依然很好地走掉了。

「學長，可以嗎？」褚冥漾覺得良心有點不安。

「別介意，湯瑪斯就是這樣。」將兩人的菜單交還的冰炎看了他一眼，補了這一句解除他的疑慮，「你上次跟西瑞去吃Buffer不是習慣了嗎。」

見鬼了！「學長你怎麼知道？！」褚冥漾傻眼，他記得五色雞只Call他而已不是嗎？

結果他收到學長一臉看白痴的眼神，「要不然你覺得我是怎麼知道的？」

「也是，哈哈……」兩邊都熟人，可想而知學長的神通廣大是怎麼來的。

他想到那回，被湯瑪斯跟其他突然跟西瑞混得很熟的廚師塞到肚皮差點撐爆，也是吃撐到沒有餘力去管什麼帳單問題，只想回去趕快消化，然後把胃裡足以養活好幾個非洲人的食物拉掉。

好吧，褚冥漾釋懷了，湯瑪斯真不是普通的『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