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湛藍海灣──潛伏的悸動

這邊落跑的褚冥漾正心不在焉地做暖身，後背冷不防被拍了一下，「漾漾，不認真點可不行。」發話的萊恩已經把頭髮綁起來，看來是準備就緒了。

他連忙點點頭，這才勉強靜下心專注於熱身。

一旁的千冬歲當然沒錯過朋友剛才匆忙跑過來的樣子，「你跟學長怎麼了嗎？」他的問題一針見血。

「……」我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褚冥漾一臉見鬼地看了同學一眼，表情難掩心虛，「沒、沒有。」

靜默不到幾分鐘的舒展，他掙扎了一下，語氣不太肯定地問，「千冬歲，你……你看到你哥、呃……會不會不自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鬼，大概是抱著一絲僥倖的心態，因為家裡沒有兄弟所以……

千冬歲疑惑，「什麼？」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理解同學的意思。

「呃，就是……」

「歲、褚。」溫潤的聲音由遠而近，稍早離開的夏碎走了過來，跟兩人說一聲，「我跟阿斯利安要奉陪心情不好的某人游一會兒。」紫眸別有深意地看了一年級學弟一眼，淺淺的笑意意有所指。

「……」無暇顧及夏碎學長的暗示，褚冥漾對著面前的人愣了愣，一陣錯愕。

明明對方的身材也不差，但他的心跳就是不為所動。

連最後一絲的僥倖都被狠狠打了臉，原來……是針對學長嗎？

然後褚冥漾這才會意到夏碎學長所謂心情不好的人是指誰，不過等他回過神，對方已經走遠了。

糟糕，不會是因為剛才把學長的話當耳邊風，他老大才心情不好吧？

褚冥漾困擾地抓了抓頭，也覺得自己剛才擅自跑開的態度不是很好。

「漾漾、千冬歲！」更衣完從船艙竄出來的米可蕥穿著十分可愛的荷葉邊泳衣，「我們一起跳水！」

他被不由分說地拉到船尾看臺，還來不及制止女孩一時興起的危險舉動，「等、等等……」

「一、二！」

噗嗵一聲！兩人以不怎麼好看的姿態跌落水中。

栽進水裡的黑色腦袋花了不到幾秒就探出水面，幸好及時憋了一口氣，「喵喵？喵喵？」褚冥漾發現周圍沒有女孩的身影，不由得緊張起來，「喵喵！你在……」

「我在這裡！」背後冷不防從水裡冒出來的米可蕥抓住了同學，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狡猾表情。

褚冥漾轉過頭確認對方沒事才鬆了口氣，「真是，你嚇死我了！」

米可蕥吐了吐舌，「抱歉！喵喵惡作劇過頭了。」她自知理虧而道了歉。

褚冥漾搖了搖頭，說了聲沒事就好，然後就看到聰明避開偷襲的千冬歲從容不迫地躍進水裡，拿下眼鏡的面容擁有與夏碎學長相似的氣質，他優雅的姿態濺起的水花也不大。

而墊底出來的莉莉亞則是扭扭捏捏地坐在船尾地板，顯然不想像他們這群野猴子一樣上竄下跳，眼睛還不時望向不遠處早就被西瑞拖去決一勝負的萊恩，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莉莉亞，下來一起玩嘛！」米可蕥鼓舞的聲音大方地邀請。

坐在看臺上的莉莉亞穿著淺色連身裙泳衣，顯得氣質出眾，她無奈地向淘氣潑著水的女孩小小瞪一下，就著坐姿、撐著手跳了下來。

她閉上眼避免被海水濺到，再張開的時候，一個甜甜圈造型的泳圈被塞了過來，「我、我又不是旱鴨子……」還好後腦杓的馬尾捲成包包頭才沒整個被濺濕。

「有什麼關係嘛，靠著甜甜圈很舒服呀～」米可蕥也不戳破女孩水性的弱點，「而且還很好吃的感覺～喵喵也要一個！」她撒嬌般的語氣終於讓對方屈服了。

「咦？黎沚學長呢？」水裡的褚冥漾數了一下人數，發現少一個。

「說是二年級那邊的中距游較勁好像很有趣，就衝過去當裁判了。」千冬歲簡單交代了行蹤。

「說到較勁，船上還有供應SUP立式划槳衝浪板可以玩耶！」米可蕥揚起躍躍欲試的笑容，「怎麼樣？要不要比賽？！」

「怎麼直接跳到比賽了？教學呢！？」莉莉亞錯愕道。

她瞧著米可蕥跟千冬歲一副不陌生的樣子，肯定是已經會了。

綠色眼睛敏銳地捕捉到某雙飄移的黑眼，米可蕥嘿嘿一笑，「別裝了，我猜漾漾也會對不對！」

企圖打醬油蒙混過去的褚冥漾直接被拆穿，只好轉過來面對現實，乾笑道：「會啊。」這種在台灣算是挺熱門的水上活動肯定是玩過的。

只是為什麼不能悠悠哉哉地玩就好了？居然要比賽……想想就好累。

結果被喵喵盧一會兒，他就投降了，實在凹不過就只好陪她發洩燃起的鬥志。

「不然你們倆去吧，我留下來教莉莉亞。」千冬歲說，黑眸看了眼打算婉拒的女孩，又補了一句，「我們可以順便去萊恩那邊，看看那傢伙到底把臭不良打垮了沒。」

「……麻煩你了。」莉莉亞不意外妥協了。

「不麻煩。」千冬歲笑了笑，應該說這傢伙也是很好釣，死穴有夠明顯。

況且等會兒照顧對方的工作估計也用不著他，哼哼、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接受了千冬歲的好意，米可蕥拉著褚冥漾跑回船上拿板子跟划槳，準備來一場友情大對決！

※※※

「直接上板子起滑太簡單了，所以新增規定！」米可蕥說，「開頭先在板子上做完十下仰臥起坐才能開滑，先繞完帆船五圈的人獲勝！」

這位同學你的精力會不會太旺盛了？倍感無言的褚冥漾默默舉了手，「我自動再加十下怎麼樣？」精力再怎麼旺盛，體力還是有先天上的差距，他不想欺負女孩子。

「好！」對於同學的貼心，米可蕥大方地接受了，「那麼，預備……開始！」

兩人前後做完仰臥起坐後，馬上跳過低姿勢的預備動作，直接撐著划槳站了起來、全速滑水！

莉莉亞對著兩個可以說是熟能生巧的同學驚呆了眼，連那個看起來有點蠢呆的男生也是一副老手的樣子。

千冬歲看了兩位同學場上的英姿，尤其是落後的褚冥漾卻老神在在，黑眼流露的自信對於超越勢在必行。

某位情報班不動聲色地劃過一抹笑，看來水域是某人的主場，他默默記下了。

看著越滑越遠的兩人展開了一段較勁，至於輸贏嘛，等他們玩爽了回來，結果自會出爐。

果不其然，原本遠遠落後的褚冥漾沒花太多力氣就超前了同學，還拉開了一段不算遠的距離，「喵喵，要等你嗎？」他舒了口氣，回頭看了下女孩努力的身影，基於安全他也不敢把人放生太遠。

「喵喵不需要漾漾的放水啦！」非常輕鬆的語氣聽在米可蕥耳裡簡直就是挑釁，她語氣不禁氣急敗壞地反擊，「喵喵一定會反敗為勝的！」然後她繼續奮發圖強地使勁划水。

褚冥漾笑看著難得被自己氣到跳腳的同學，覺得有趣，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學壞了，才會升起這種類似看好戲的惡趣味。

嗯，一定是某隻紅眼殺人兔害的，一定是。

說時遲那時快，一隻手冷不防從水裡冒出來，「啪」的一聲拍在他的板子上！

黑眼瞪得大大的，瞬間聯想到『抓交替』這三個字，然後猛然浮出水面的銀色長髮更是驗證了他的想法，「啊啊啊啊啊啊！！！」褚冥漾連人帶板子頓時晃得亂七八糟！

啊、腳一踩空，他側摔的身體面對突然放大的水面緊閉上眼！

「嗵」的一聲！跌入海中的褚冥漾趕緊踢腿浮出水面，撐著板子喘一口氣，一抬頭、果不其然就看到反客為主霸佔衝浪板的學長，「……」他徹底無言。

紅眼瞥了下水裡的他，始作俑者還毫無良心地嗤了一聲，「你反應也太大了吧，臨場反應倒是不行。」

那還請這位大佬告訴我，這種臨場反應是要用在哪裡？用來應變像你這樣的水鬼嗎？！褚冥漾忍了忍，才沒那個種翻學長白眼，敢怒不敢言的他只好手腳並用想辦法爬上去。

一隻手拽著他的手臂把他拉了上去，回到板子上的褚冥漾這才有閒情舒一口氣，撫平突然翻船的驚險，「……學長，你還在生氣嗎？」不然幹嘛這樣整他？

而且被學長這樣一整，反倒讓他狼狽到無暇顧及先前的不自在，雖然學長的身材真的超好。

嗯，其實剛剛也見證過身材也不錯的夏碎學長……褚冥漾對於眼睛莫名加裝濾鏡，外加可能出了啥毛病的心臟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誰說我生氣了？」赤色的眸子睇了眼脾氣真的很好的學弟，對方隨手將濕淋淋的黑髮往後撩，露出光潔的額頭以及略困惑而若有所思的神情，這傢伙渾身濕透的精瘦體格，再加上明顯對水域的自信，渾然不覺散發的氣度跟以往有點不同。

焰紅的目光不禁順著引力從他頸脖滑落的水痕劃過胸膛，不常被陽光曬到的皮膚顯得白皙，然後濕漉的水一路滑過沒有贅肉的腰際……紅眼不著痕跡地移了開來。

冰炎根本也沒那種餘裕去生氣。

「是齁？」黑眼不太相信地看了學長一眼，「那我怎麼聽說你心情不……」咦？不對啊？「學長你不是在競泳嗎？」

「當然是游完了才過來。」冰炎的語調略慵懶，決定轉移注意力的他坐在衝浪板上舒展了下筋骨，舒了一口氣，「所以我累了，你載我回去。」

「……」累了你還大老遠從另一邊潛泳過來嚇我？你是魔鬼嗎？褚冥漾抽了抽眼睛，算了、決定不跟本來就是火星王的惡鬼計較，認命當一回海上Taxi司機。

這時重新拿起划槳的手僵住，褚冥漾這才想到……「對了，喵喵呢？！」靠，他的臨場反應真的不夠，居然輕易就把另一個人給嚇忘了！

「米可蕥估計被阿斯利安攔個正著。」冰炎給予慌張的人安心的回覆。

褚冥漾愣了下，面有難色地回過頭問：「……喵喵會不會被阿利學長罵啊？」他同學也真是的，不知是被勝負沖昏頭還是怎樣，居然不等他繼續死命地划。

「米可蕥有看到我，才先走了。」冰炎好歹幫學妹澄清一下，讓直屬不要想太多，至於教育問題就不是他能干涉的。

「好吧。」主要是他同學安全就好，解決疑惑的褚冥漾認命開划。

SUP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行動向來都是悠然暢行，而非奔馳飆速，帶起的陣陣微風很舒服，不過侷限在衝浪板上的褚冥漾不禁感到不滿足，看著這片湛藍清澈的海域卻無法親身探索水下的世界，讓他覺得有些惋惜。

冰炎不難看出微側過頭注視海面的黑眼所流露的留戀，他隨意伸手順著前進的動力在水面滑過一道道波紋，偏頭望著淺淺淡淡的漣漪，然後漫不經心地開口：「褚，你會自由潛水嗎？」

紅眼瞧著明顯動搖的光裸背影，明顯是被挑起興趣的反應。

「會。」褚冥漾果不其然回了學長一聲肯定，雖然不是想炫耀……「我還通過了AIDA二星課程。」這是他前陣子跟親戚小孩四人去離島玩的時候學的，不過這也沒什麼，通過三星課程的老姊還比他強咧，「我猜學長你是不是也有啊？」不然也不會提這話題。

「四星。」冰炎簡短地說，言下之意就是程度足夠帶他，「怎麼樣，想潛嗎？」

「……可以嗎？」船上雖有提供浮潛用具，但是浮球什麼的應該是不致於那麼齊全才對，而且……這趟旅遊褚冥漾其實也沒想過會有潛伴能陪他下水，畢竟潛水有一則鐵一般的紀律，那就是『Never drive alone.』。

況且潛水應該算是冷門技能吧？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強人所難。

不過他忘了有這個萬能學長在，什麼事情都不無可能。

「不可以的話就不會問了。」冰炎看著明顯心動的傢伙，只問：「想或不想？」

終究抵不住誘惑的褚冥漾稍顯遲疑地回過頭，回眸的黑瞳流露出按耐不住的期待，然後回應了學長的邀請：「想。」

雖然兩人沒配合過，但是本能性對學長全然的相信讓他一點也不擔心。

跟學長一起的話，他願意把那些風險拋諸腦後。

一意孤行的想法很危險，但是心底的悸動早已克制不住。

大概是被海洋繚繞的熱情給沖昏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