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家人的默契

女生的腳真的很能走耶，褚冥漾真心覺得佩服。

打從與辛西亞會合到現在，他已經跟在兩個女生後面走遍了商圈以及商圈附近好幾條的大街小巷。

論體力的話，這點路對男生而言當然沒什麼大不了。

他指的是一路上逐一逛過每間服飾店的毅力，真不是他一介臭男生會有的能耐啊。

哎，有點累了。褚冥漾低頭看了眼掛在手上的袋子，是順路買好的交換禮物。

站在路邊的他分神想著，女生逛街該不會都這樣吧？有目的性，卻又漫無目的。

「漾漾，累了嗎？」剛剛突然撇下他殺去對街飾品攤的兩人踱步回來，順帶還買了三杯飲料，「來，給你。」辛西亞遞給他一杯。

「謝謝。」褚冥漾接過飲料馬上拆封喝了起來，是梅子綠茶。

就算是剛步入初冬的冷涼氣候，時過正午，走久了也還是會熱。

「才走幾步路就累。」一旁拎著冷飲的褚冥玥還附帶一句奚落，「虧你一個大男生，體力這麼差。」

就說了不是體力的問題，褚冥漾暗自腹誹。男生通常很難會有一次看那多衣服還不嫌煩的興致好嗎！

這時，辛西亞注意到他手邊的東西，「哎呀，你已經買好了？」她剛才也聽小玥說了對方在節日那天有活動。

褚冥漾提了提連帶包裝好的提袋，「對啊。」趁她們逛得如火如荼，他也趁隙默默地下好離手。

這也順勢讓兩位大姊聊起聖誕節的話題，而且還說要計劃吃大餐來著。

「沒辦法，只能三缺一。」褚冥玥指了指率先拋下她們的自家老弟。

「不然其實避開二十五日的前一天也行。」覺得這想法可行的辛西亞輕拍了下雙掌，「我們可以過去找漾漾。」

「呃……」真的不是故意要潑冷水的褚冥漾硬著頭皮舉手認罪，「我前一天也有事了。」

咬著吸管的褚冥玥頓了頓，黑眸敏銳地瞟了他一眼，挑眉問：「約會？」

「不、不是啦！」褚冥漾搖搖頭連忙撇清，「就是，跟人約好吃個飯而已。」然而他不自然的窘迫根本欲蓋彌彰。

不過褚冥玥和辛西亞默契一致，並沒有戳破。

「那兩天好好玩喔，漾漾。小心別著涼了。」辛西亞仍噙著婉約和煦的弧度。

諸如此類不分東西南北地邊走邊閒聊，女生們不外乎除了逛衣服就是看飾品，也許還會分神留意走過的地方有沒有新開張的餐廳看起來不錯，然後記起來作為下次親友群聚餐的參考之一。

褚冥漾就是一路跟著兩位大姊走就對了，走過的店面多到他都快麻木不仁。

所以起初，同樣跟著親友踏入這間裝潢看起來挺簡約的實體店鋪時，他也是懷著不以為意的心態。

這是一間飾品店。跟前幾間不太一樣的是，裡頭主打的多半屬於中性商品，也就是任何性別都可配戴。

相較於外頭街上的熙熙攘攘，這間飾品店顯得清靜許多。

褚冥漾慣性繞過店內一圈時，注意到了邊上的櫃架。

黑色目光基本上沒啥目標性地一一掃過，然後……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某條頸鍊，移不開。

面積如拇指般小巧的圓片設計，再加上微微敲擊感的巧思──路過他身旁的店員簡短介紹道，就安安靜靜地走掉，放給他一個人慢慢看。

不過與其說敲擊感，看在褚冥漾眼裡比較貼切的形容應該是……猶如在雪中踏過的足跡。

輕輕點點的，踩在厚實的雪上像是厚地毯的觸感，輕淺的痕跡稍不留神便會踏過雪無痕。

同樣的飾品，聯想與定義本來就因人而異。

這條頸鍊簡簡單單的，於他而言，卻投射了他去年遇上初雪的心情──鮮明、悸動，與那個人烙下的效應一樣。

也是那個人當下就在身旁，陪他一起度過在他人生當中降下第一場雪的感動。

褚冥漾鬼使神差地將那條項鍊拿去結帳，因為覺得學長戴起來應該會很合適。

「這款商品提供刻字服務喔。」櫃台店員親切道，然後告知刻字的規格。

「刻字？」未經告知亂刻學長名字相關的字好像挺奇怪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名被刻在物品上……尤其還是未經許可。

是說僅供五個字母，他的腦海裡下意識浮現qanik──也就是雪花，作為替這條項鍊冠上點綴般的名或許正好，不過……

雖然因紐特人的語言也是學長透過這本書讓他知曉的，但是……「那就麻煩你了。」褚冥漾填上了與之更相關、包含了祝福意味的三個字母。

算是最近才解開的謎底，就當作是現學現賣吧！

完成刻字登記流程的店員告知時間：「刻字服務的成品要等到隔天來取貨喔。」

「好，謝謝！」褚冥漾的聲音暗藏著期待。

雖然他仍記得學長不收禮物這回事。

那就……只能祈禱去年那次不是下不為例吧？

※※※

兩位等在一旁的女性對某人剛才在飾品店訂製的東西沒說什麼，繼續逛下去。

褚冥漾發現老姊她們不單單只逛女性服飾專賣店，連那種男女服飾都有賣的大型連鎖店都會晃一下再出來。

比如說現在踏入的這間甚至還蠻有名的，橫跨北中南版圖都有分店。

通常她們會在新品區繞繞，不過兩人有時會分開走動到處看看。

正當褚冥漾第N次發現冥玥怎麼又跑沒影的時候，有個東西突然砸到他頭上整個蓋住視線。

不會痛，而且是軟的布料。

褚冥漾連忙把頭上的商品撈下來，免得被店員關注，「姊！你怎麼可以亂丟啊！」不喜歡也不能……他定眼一看，咦？這版型、這尺寸是男生的衣服吧？

「鏡子在那裡自己去試試。」又神不知鬼不覺冒出來的褚冥玥手環胸，用下巴指了指方向，「去約會總要有得穿。」

「就說不是約會了！」褚冥漾繼續極力撇清，冷不防又被哪壺不開提哪壺，雙頰不自覺有點熱。

「我管你是約會還是跟朋友。」

褚冥玥懶得理會死不認帳的推託，「就算跟朋友出去也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她瞇起眼，「你到底去不去？」

「去啦、我去試就是了！」褚冥漾忙不迭地小跑到鏡子前，把手裡的外套套到身上。

其實男生根本不需要太多衣服，再說他衣櫥裡的衣服其實也不算少。有部分是老媽老姊之類的親友偶爾會送，他自己也會偶爾買幾件……不過，這種大衣他算是很少會穿到，衣櫃裡同品項的也是寥寥可數。

是說胸前一排的牛角扣讓他有種穿回學校制服西裝外套的錯覺，意外的感覺還蠻符合他年紀；大衣長度到膝上幾公分，溫和的顏色跟他平時想像中大衣那種威風凜凜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穿起來不會覺得不相襯、也不會不自在。

「姊，你眼光也太好了吧。」褚冥漾不得不甘拜下風。

他那一點都不懂得謙虛的老姊還囂張地哼了一聲，「多講的。」然後瀟灑地拿出傳說中的魔法小卡，結帳。

冥玥沒多說，褚冥漾大概也知道這是當作聖誕禮物的意思。

所以說他的家人真的都對他好得沒話說。

「Shopping告一段落，肚子也餓了。」走出服飾店，褚冥玥轉過頭向兩人提議道：「走吧，吃東西。」

要吃什麼？連問都來不及問，褚冥漾回過神已經被拖到附近的燒烤店，老樣子毫無人權可言。

這還不是一般的大眾燒烤，是一間自帶居酒屋氣氛的單點式（對褚冥漾來說有一點貴桑桑），還有專人幫忙烤，完全不用自己動手。

「小玥，這個時間點伯母該是已經煮好晚餐了。」雖然已經入座，再提這些也於事無補，不過辛西亞還是提醒道。

「我有跟我媽說我們今天在外面吃喔。」褚冥玥勾起笑說。

什麼時候的事啊？！你跟老媽說了怎麼沒跟我本人說啊！褚冥漾臉上是控訴的表情，然後偷瞪她。

「你知道伯母還是會煮的，怕你們晚回家餓著。」辛西亞心知伯母一向很為自家孩子操心。

「所以我們回去晚點還是會吃一些。」褚冥玥順勢接話，讓友人不用擔心浪費問題。

褚冥漾看了下牆上的掛鐘，他們挑了一個其他客人還不會光顧的早鳥時間，「那麼早吃的話，晚點肚子餓就會把晚餐加熱當宵夜解決掉了吧。」這個時間點連外頭天色都還沒全暗，可見吃得多早。

解決疑慮，辛西亞自然妥協，嘴角噙著單純且愉快的弧度跟好友談論餐點。

褚冥玥在最後還加點了一杯啤酒。

「……這該不會就是你拖我出來的理由吧。」褚冥漾多問的，用膝蓋想也知道。

「以防萬一而已。」褚冥玥說反正他們步行，也沒有酒駕問題，「只是黃湯下肚，也不能保證我自己能多可靠。」多個男的，夜路上遇到啥鳥事也能多個保障。

咚的一聲，500毫升的啤酒杯盛裝著烘焙過的稻草色液體被端上了桌。

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肉腳能幹嘛？褚冥漾無言，改將注意力放到冒出陣陣油煙的小烤爐，油煙很快就被排煙機吸得一點也不剩。

盲目地夾起盤中自動服務烤好的食物，反正東西都兩位大姊在點、烤都店員在烤，他負責吃就對了，「嘶、好燙！」

旁邊傳來毫無良心的嘲笑聲音，「再恍神啊，吃東西也不看清楚。」

「……」看來也不能吃得太茫，褚冥漾吹了吹熱氣、再咬下：「好吃耶，這蓮藕！」

咚的一聲，黑眼看過去時，正好跟他面對面的啤酒已經少了半杯。

褚冥漾覺得老姊太低估自己了。

這女魔頭根本整瓶黃湯下肚臉都不紅一下的！

「才一杯而已。」根本還很清明的黑色眸子甚至透著一股精亮，挑眉道：「我自己有餘力是一回事，但還是要評估後患。」

喔、他懂了，原來是要他保護辛西亞……老姊是真不把自己當女的還是怎樣啊？

就算是老姊，緊要關頭的時候也是需要被保護的吧！

褚冥玥撐著頭瞥了眼隔壁一看就懂的老弟，冷笑了聲，順手又巴了他的頭，「所以說，以防萬一，都交給你了，是哪句聽不懂。」

「懂啦、懂啦！」別跟我說你在假借發酒瘋整我喔！褚冥漾看著這女人的臉色擺明跟平常沒兩樣，滿臉不信。

「我當然會！保護你跟辛西亞啊！」必要的時候啦，平常就別自取其辱了。

「哼哼，很可靠嘛。」

哼屁哼啊！是在消遣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