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身為安因的愛徒

而當安因傷透腦筋的時候，就是褚冥漾這個TA遭殃……呃、呸！是出馬分憂解勞的時候了！

大概吧……還是他根本只是毛遂自薦特地把自己推出來當炮灰，作死嗎？

「做什麼？」冷淡的語氣甚至聽上去冰冷冷的，褚冥漾還不曉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這是繼上次他跟這個碩士生交代鑰匙放置處時單方面的自說自話後，他們第二次的接觸與對話，劈頭就是質問。

褚冥漾也很難解釋，是因為十月下旬該是到了陸續有人開始拚報告的修羅倒數，包括他們這組的組員近期也都騰出時間留實驗室趕進度，就連老師也都因為被拉著各種求解而一起留到很晚，所以剛才跟老師比較熟的他們幾個人在討論晚餐時，就順便也把碩士學長給算進去了。

於是他現在只是順路過來送便當而已，然後樓上的一般教室正堆著同樣內容的晚餐，等著他完成任務後回去補充消耗腦力的能量。

綜上所述大致就是這樣了，不過對方應該也沒那閒功夫聽褚冥漾囉哩叭唆一大堆，所以他也只是簡明扼要地挑明最根本的因果，「呃、安因要你多吃點，所以團訂就順便算上你了。」

然而冷然的目光仍沒有要妥協的意思，話說平常都是清淡到看不出情緒的人幹嘛針對他冰冷冷的？他是哪裡得罪到人了？

瞪了老半天也不見勸退拎便當的人，重柳只好又多話一句：「實驗室不能吃東西。」這種事應該不需要同行提醒吧？

褚冥漾喔了一聲，差點垮下臉，沒想到對方居然誤會他的意思，「我不會把食物拿進去啦，走道這裡有寄放食物飲料的櫃子，我先放這裡喔？」真是的，對方怎麼這麼死腦筋啊。

不對，講好聽一點應該說耿直嗎？哎喲不管啦，就算是炎炎夏日，他也沒有打算光吃冰冷冷的眼刀消暑果腹啊！

聞言，散發冷氣的森嚴目光才恢復輕描淡寫，「……放著。」

然後褚冥漾就看著裡頭的碩士學長把頭轉回去背過他，只留給他白袍的背影，沒有要再理會的意思了。

好吧，放著就放著。

這時再吐槽什麼多講幾句話會死喔之類的，也不過是自討沒趣，他聳聳肩，安安分分地走出實驗室走道範圍外，才小跑步上樓趕緊覓食去，可不能讓其他同伴光等他一個浪費時間。

「漾漾，你認識樓下那個學長呀？」夾起鋪在白飯上的叉燒，米可蕥好奇問。

「那是安因門下的研究生吧。」千冬歲說道。為了方便簡短發言，他後來私底下不管叫哪位師長都連名帶姓，不過當面稱呼的時候姑且還是會加個敬稱。

正在嗑飯的萊恩難得現形，啃著蜜汁雞腿默默旁聽他們的話題，不認識的人他也插不上什麼話，「這間燒臘店很好吃。」然後文不對題地發表食用感想。

「對吧？這是安因老師推薦的！」不愧是駐校多年的師長，校外周邊哪裡有好吃的，問老師就是內行。

所以說啊，也不曉得樓下的碩士學長到底有沒有趁熱吃？不然再好吃的食物，冷掉後多少還是會有損原有的風味。

「不認識。」褚冥漾誠實地搖搖頭，「只是平常留下來的時候多少有碰上幾回。」

「這樣啊。」米可蕥回想著印象中的碩士學長，看起來還真是不好親近，「喵喵只是覺得漾漾很厲害，最近好像認識很多我們不認識的圈外人。」

「也沒很多吧。」褚冥漾搔了搔頭，論那幾個碩士生的話，這其中間接的師長關係他們都有份啊，比如烏鷲、安因、賽塔等等，「學弟的部分不就萊恩弟弟他們班嗎，也是我們大家的直系。」他覺得自己的交際範圍還是挺單純的，哪像學長那樣多彩多姿到他都有點瞠目結舌了。

「不一樣啊，他們都跟漾漾比較親近嘛。」米可蕥嘟囔了聲，「雖然很高興漾漾交到更多朋友啦。」她吐了吐舌，怎麼自己聽起來都覺得講這話有點酸酸的呀？

當然也聽得出來的褚冥漾有點好笑地勾了勾嘴角，他們四人組明明每天都在同個教室的說。

「怎樣，吃醋了？」倒是千冬歲不輕不重地敲了女孩的頭一下，不鹹不淡的語氣盡是調侃。

「吃醋又怎樣……」米可蕥索性嘟起嘴，「就怕漾漾被別人搶走，比跟我們還要要好嘛！」她也知道說這話很任性，明明不久前還不斷鼓勵對方踏出去，現在卻又像是父母心般捨不得又是哪招啦！

另外三個男生也知道女孩難得表達的任性其實是變相在撒驕，畢竟雖然每天都見得到面，不過到頭來都還是分道揚鑣各忙各的。

最近的相處模式多少讓喵喵有點寂寞吧？

思及此，他們三個不約而同摸了摸女孩的頭，「乖乖。」、「不哭喔。」

「做、做什麼啦！」被那麼直白地安慰，反倒惹來某位貓女羞臊地直跳腳，「可惡，禁止把喵喵耍得團團轉啦！」

是啊，我們就是在逗貓來著。褚冥漾跟千冬歲互看一眼，悶悶地憋笑。

「嗯？吃什麼醋？」後知後覺的萊恩倒是不太理解他們的意思，奇怪問：「妳不是有阿斯……」

「啊啊啊啊啊！！」褚冥漾忍不住亂叫蓋過差點打草驚蛇的劇透仔，跟千冬歲趕緊拿飯往飯糰魔人的嘴裡搪塞！

有驚無險地鬆了口氣，鏡片底下的眸子怒視這個少根筋的蠢材：「萊恩．史凱爾，你到底會不會看臉色！」

嘴裡被塞爆的萊恩只能無辜地咀嚼著飯粒，他說錯了什麼嗎？

「嗯？你們在說什麼？」米可蕥被他們的打啞謎搞得一頭霧水。

「沒事沒事！！」

「趕緊吃飯吧！」

臭萊恩啊啊啊啊總而言之蒙混過去就對了！

※※※

俗話說有一就有二，同樣的任務在褚冥漾趁著大家都有訂飯的這幾天連續執行了幾日，雖說不算是正式交代下來的工作，不過看在安因老愛操心的份上，他也不過是把TA原有的買飯任務對象從老師轉移到老師的學生而已。

況且安因都三番兩次提示那傢伙沒飯吃了，要讓褚冥漾不順手都不行。

嗯，既然老師都這個意思了，反正他頂多就是正餐時段多拿個東西走一趟而已，倒也不麻煩。

褚冥漾比較在意的是放在暫放區的食物，一直到他都要收拾東西撤退了，都還是在同樣位置原封不動，沒有一次例外。

……該不會是怕他下毒吧？有這麼犯疑心病嗎？

雖然這樣講有點失禮，不過不管怎麼搭話都不理人的態度，多少都會讓人覺得這傢伙很神經質吧？

對不動如山的飯盒皺了皺眉，每天臨走前褚冥漾都會不放心而多看一眼，唉……他將包包甩到肩上，揹著走下樓準備回去。

怎麼有種做白工的感覺？做白工倒是不要緊，至少挪動一下給帶飯的人完成任務的安心感啊……

褚冥漾比較怕這種白工可能會造成浪費食物，應該有吃吧？有嗎？有吧？

如果真的不打算吃的話好歹跟他說一下吧？這樣他就會馬上停止殘害世界糧食的行為，不要默不作聲的害他因為浪費食物而下地獄啊？！

直到某一天，因為被固劑老師委託幫忙弄一些課堂需要的前置作業，留到有點晚的褚冥漾臨走前不忘把整個二、三樓巡邏一遍，確保除了使用中的區域以外都有鎖門。

然後他依照慣例，最後留意一眼放在走道櫃上的……咦？怎麼不見了？

褚冥漾一時錯愕地瞪大眼睛，忘了其實飯被拿走才是常理，可是因為沒有這種先例，所以搞得他一副看到世界奇景的蠢樣。

是說飯不見了就表示……他轉過頭，快速掃了眼分明是鎖上的儀分室，看來泡在裡頭的人是真的走了。

「……」出於對之前的疑問一直耿耿於懷，褚冥漾鬼使神差想趁那傢伙不在的時候多此一舉查證一下。

呃不、就算真如他設想那樣，一般也不會隨意丟棄在離案發現場那麼近的地方吧？

……他是不是跟學長借的懸疑小說看太多了？

吐槽歸吐槽，他還是將信將疑地走出實驗室走道，然後在外面樓梯間的垃圾桶探頭探腦，因為晚上丟的垃圾隔天一早就會被清潔阿姨給收走，所以要驗證猜想也只能趁現……

「你在做什麼？」平淡的疑問句突然出現在背後。

「嚇！」是想嚇死誰啊？！褚冥漾轉過頭有些後怕地深吸一口氣，空曠的樓梯間翁隆隆的迴蕩著他的驚叫，有點毛。

重柳困惑地蹙了蹙眉，「你在做什麼？」只好又問了一次。

「呃、我……」語塞，完了，被當場抓包的現行犯面臨第一句質問就百口莫辯！

這問題很難回答嗎？重柳對一臉吃鱉的學生很是不解，還被反過來質問：「你、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

要回去就乾脆一點，不要打回馬槍啊喂！褚冥漾在腦內抓狂。

「還沒。」

「什麼？」他疑惑問。

「還沒要走。」重柳只好又補充一句，「我還沒還你鑰匙。」拎著牛仔夾克的手裡如他所言攥著一串小巧的鑰匙，隨著他伸出手出示的動作，發出些微碰撞的金屬聲。

褚冥漾愣愣地接過鑰匙：「喔，謝謝……」

重柳也不打算追究對方的反常行為，正要轉身下樓。

「啊、那個！」反倒是褚冥漾哪壺不開提哪壺先出了聲，「便當……」

便當？

重柳又回過頭瞥了他一眼，正在試圖理解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是說便當……你有沒有吃？」褚冥漾只好硬著頭皮直接發問，因為他怕下地獄。

便當？有沒有吃？重柳了然地鬆開了眉頭，淺淺的藍眼卻流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你以為我把它丟了？」

「呃……」對啊，阿不然咧？褚冥漾只好又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遭人質疑這種事，也不曉得值不值得發脾氣？總之，重柳只是平靜地將側背的黑色提袋拉開，露出對方今天幫他買的晚餐。

原來沒丟。褚冥漾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質疑了重柳學長我很抱歉！」自知理虧的他當機立斷彎下腰道歉。

重柳又皺了皺眉，不認同對方為了這種小事擺出如此低的姿態，「……我不是你學長。」

褚冥漾「啊？」了一聲，錯愕地抬起頭，以為碩士學長不接受他的道歉。

「我是說──」淺藍的眸子從直直瞅著自己的視線淡然移開，「我不是四年制學年，跟你沒有上下級之分。」

是、是喔……褚冥漾驚訝地看著其實很漂亮的眼睛，非常淡的藍色，顏色淺到彷彿一不注意就會跟銀色光澤的髮色混淆在一起，還有對方終於跟他好好說話也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因為多少也跟喵喵有同樣的想法，原以為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看來他錯了。

「麻煩。」誰知道這人緊接著又突然嫌棄他。

褚冥漾一臉困惑地指了指自己，「我很麻煩？」我哪裡惹你麻煩了啊，老大？

「你老是拿東西走來走去很麻煩。」淡然的聲音繼續說著傷人的實話。

「喔。」本就希望對方有話直說的褚冥漾盡量不讓自己感到打擊。

「後來每回結束掉預計的Schedule後……」重柳頓了一下，繼續說，「回到家餓肚子時，就順勢把東西微波吃完了。」

「所以謝謝。」

褚冥漾睜大了黑眼，一時之間還反應不過來，不知是因為第一次聽到對方說那麼多話的關係？還是對方跟自己道謝的關係？

他本來只是想確認食物沒有被浪費掉而已。

還有真該慶幸，他這陣子買的都是方便微波的東西。

「不會啦，我也只是被委託幫忙而已。」甩了甩頭，褚冥漾趕緊克制一臉見鬼的表情，「你要道謝的話，應該跟安因說才對。」不過說真的……哇塞，他真的是頭一次聽到對方一口氣講那麼多話耶！

搞不好天會下紅雨來著？他忍不住小小腦殘一下。

然後褚冥漾說身為TA的職責，不意外的話這些日子會繼續擔當重柳學長的實驗室Foodpanda。

這樣起碼可以暫緩胃穿孔的疑慮吧？安因這下可以放心了。

真是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