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旖旎初晨

外頭自然攀升的日光漸漸將床上悶頭大睡的褚冥漾給曬醒，他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皮，「……？」差點忘了這是哪裡……喔對了，這熟悉如小窩的臥室和軟度適中的平台床，讓他又瞬間想起這是學長的租屋。

他在被窩裡伸了個懶腰，又舒服地翻個身……薄被服貼地滑過裸肌的觸感，才讓他發覺哪裡不對勁。

後知後覺地眨了眨乾澀的眼，他不太確定地悄悄把被子掀開一條縫──全身光溜溜。

「……」褚冥漾呆愣愣的表情一片空白，「！！！！」黑眼驚恐地睜大，他抓著被子錯愕地跳起身，晴天霹靂！

靠、靠靠靠他昨晚做了什麼啊啊啊啊？！

等等、不對啊！他抱著不至於頭痛欲裂的腦袋卻像是要炸開了花，可他不用絞盡腦汁都知道自己沒斷片失憶啊！昨天不就……好像是被那該死的惡魔灌醉，然後被學長扛回來收拾善後，還白目惹學長生氣，結、結果就被學長給強吻了……再後來他好像說要去洗澡來著？進了浴室之後就……嗯？嗯？？就怎樣了？！

褚冥漾大傻眼，不是吧……黑眼膽戰心驚地又瞄了瞄被子底下的全裸身子，顫顫地緊抿著嘴角……結果還是做了？

可是他完全不記得了，感覺好虧……不對、重點是這個？！

等等、也不對！怎麼……別說痛了，根本連一點經歷過一晚翻雲覆海的感覺都沒有啊！而且、那個啥？身上……連、連妄想中的青青紫紫都沒有，乾淨溜溜的耶……

「醒了？」

熟悉的清冷聲音直接嚇得褚冥漾措手不及，觸電般把自己摔回床上，棉被蓋過頭龜縮成一團裝死，假裝自己死到不能再死，涼透的那種！

過來察看情況的冰炎手環胸睨了眼床上的一坨玩意兒，那麼大的動靜還怕他不知道呆瓜醒了？

紅眼盯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小動物又瞧了幾秒……嘆了口氣，索性坐上床沿解決如預料中會挺麻煩的局面，「褚，你就這樣安靜地聽我解釋也行。」別把自己憋死的話他沒意見。

「你昨晚很白痴的把自己摔昏在地上。」他很淡定地說出醉鬼的常規操作，「別問我你怎麼摔的，總之這是我闖進去看到的畫面。」

不然他還能怎樣？敲了老半天的門也沒見裡頭的人給他半點響應，難不成他還要樂觀的等人自己昏醒？萬一要是腦溢血、動脈剝離還是溺死在浴缸裡，放置到隔天早就涼透了。

「……」被窩裡悄悄探出一顆黑色腦袋，轉過頭偷偷瞄了眼床邊已經紮起高馬尾，而且換了另一套休閒服的學長……褚冥漾可憐兮兮地垮下臉，羞愧地抓了抓被角，大概也猜到後面的發展了。

「你這笨蛋。」冰炎無語歸無語，隔著被子拍了拍受驚的小狗，姑且算是安慰，「急著幫你大致沖掉泡沫撈出來，浴室的霧氣又那麼大，人命關天也沒閒功夫看清什麼。」

褚冥漾聽了卻更加欲哭無淚，靠北喔，敢情學長這下還四捨五入幫他洗了個半套澡……乾脆把他就地活埋算了啦！！

「你就這麼打擊？」冰炎不禁疑惑問，反正早晚都會袒……呃不、現在不是開口耍流氓的時候，雖然這想法也是基於務實之行，「我不在意，但如果你在意的話就說出來。」雖然也不能怎樣就是了。

褚冥漾又龜縮一會兒，才慢吞吞地纏著被子坐起身，「……學長不介意嗎？」他抬眼偷偷瞧了瞧床邊一看就很正點的高挑身材，腰細腿長的……雖然沒想過要拿來比較，可多少也有點沒自信。

「我需要介意什麼？」用膝蓋想也知道笨蛋又在犯自卑，冰炎得心應手地反勾起嘴角，「介意昨晚把你打橫抱的手感，而興起反悔想把你給就地辦了的衝動嗎？」他刻意露骨地挑眉問。

褚冥漾果不其然憋紅了臉，慌張侷促地撇過頭自亂陣腳，「沒、沒沒當我沒問！學長一點也不用介意，真的！」

冰炎嗤了一聲，隔著被子拍了拍又是一尾活龍的學弟，「你昨晚身上的那套衣物我順道一起洗了，還沒乾，先穿我的將就一下吧。」他伸手搓了搓睡亂的柔軟黑髮，便起身離開了床鋪開放給小狗穿衣服的空間。

褚冥漾瞇了下眼享受早晨的擼毛服務，總算是冷靜下來了。

他這才慢吞吞伸手勾過擱在床邊的衣服、褲子，和……這條是全新的吧？一看就是沒穿過的內褲，還有剛拆封的摺痕咧。總之他全部都往身上套，再把稍微過長的袖子捲起來就行了。

褚冥漾爬下床動了動昏睡一整晚渾身清爽的四肢，一下床踏出臥室就是客廳的區域，直接讓他將那張堆了枕頭、薄毯的沙發一目了然。

黑眼愣愣地睜大，完全沒想過學長昨晚怎麼睡的……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因為他昨天光著身體，害人家不曉得要睡哪。

「學長……」褚冥漾一經過轉角就瞧見正在煮東西的人，還是第一次親眼目擊到直屬在下廚。

切好的蔥末、蒜末，和提味用的兩小截辣椒與蛤蜊煮滾出爆香炒過的鮮味，還有相得益彰的奶油香氣，飽滿的蛤蜊肉也讓人食指大動。

「道歉就免了，睡沙發委屈不到哪。」冰炎倒了適量的飲用清酒，繼續讓鍋裡煮滾揮發掉多餘的酒精。

「那是我的床，你裸著我當然也能照睡無誤。」他拴緊酒瓶旋身放回冰箱，紅眼瞥了下愧疚的笨小狗，語氣很涼地說，「不過估計你這笨蛋一早起來會嚇傻，我怕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結論是他自願挑沙發睡，怨不了誰。

「喔、嗯。」褚冥漾微紅著臉低下頭，就是感覺很不好意思，「學長……」黑眼巴巴的又偷偷瞅了瞅真的對他有夠好的直屬……他也真的好喜歡、好喜歡的學長。

「嗯？」把蛤蜊暫時打撈進盤裡，閒下來的冰炎漫不經心地偏過頭，嘴角不偏不倚的印上昨晚嚐過的溫熱唇瓣，被冷不防輕啄了一下，然後下意識伸手攬住主動入懷的笨蛋。

「還沒跟你說呢，早安。」難得伸出狗膽輕輕環住精實的背脊，褚冥漾從微微升溫的白皙頸窩探起頭，泛著靦腆的憨笑，「還有……謝謝學長收留我一晚。」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在直屬家過夜來著，第一晚未免太刺激了一點。

真的是，越來越狡猾了。紅眼流露出明焰的柔和，冰炎低頭回以輕輕一啄，「早安。」稍微打量的目光順道欣賞一下第一次把他的衣物穿在身上的傻瓜，不管染指與否，都早已是他的所有物了。

後來兩個人分工把蛤蜊的貝肉挑起來預備，冰炎在清湯頭裡又加了適當的水量，下了兩人份的白飯。

褚冥漾則幫忙將打散的蛋液以細水長流的方式均勻淋在湯飯上，最後撒上蛤蜊肉就完成了──隔天一早的醒酒早餐，蒜奶清酒蒸蛤蜊湯飯。

「話說學長你不頭痛嗎？一早起來第一餐又跟酒有關。」褚冥漾講歸講，還是垂涎三尺地迅速擺好餐具。

「還好，沒聽過早上起來一杯酒反而解宿醉嗎？」冰炎將熱氣蒸騰的簡單鍋物端上桌，「放心吧，都揮發到只剩清爽的酒香了，不信你喝喝看就知道了。」

早就拭目以待的褚冥漾已經拿起湯勺備戰，學長都這樣說了，那他當然是不疑有他啦。

冰炎將方便食用的小碗擱到桌上，隨手拉開笨蛋身旁的蛋型椅，入座前微微彎下腰，隻手輕托著黑色後腦杓，家常便飯般隔著黑色瀏海在額上落下淡淡的一吻。

褚冥漾仰著頭感覺到輕觸的溫度，被搔著忍不住悶笑出聲，「學長你幹嘛？今天好黏。」

「你不也是？」冰炎淡定地坐了下來，回嘴先主動開始的傢伙。

褚冥漾笑而不語，身為食客殷勤地幚主廚盛粥。

兩人即便不說，亦是心如明鏡。

那是因為一早醒來能第一眼看見最喜歡的你，是這世上最幸福的起床方式。

還有在我床上剛睡醒的你不由得惹人憐愛。

彼此享受著清清白白的事後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