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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闔家

  • 作家相片: く しず
    く しず
  • 3天前
  • 讀畢需時 5 分鐘

五月中旬,我攜文司宥如期遷入京中府邸。

一切似乎如常,不過是起居換了處地方,日程依舊緊湊,日子照樣過。

時隔不到一月,文司晏又從越陽回來,與兄長彙報統整振興資本的進展。

這約是為數不多的一丁點變化,如今籓王府順其自然成了文家親信往來與整頓的中繼站。

說起這個,我入府初時可是一點準備也無,他們文家人倒好,都輪不到我煩惱,便越俎代庖把府中大小事給打理的妥妥貼貼……反之襯托我窮酸的憨厚樣,宛若鄉下人進城那般無所適從。

畢竟南塘花家人丁單薄,管理下屬一事若說我心裡一點數都沒有,是誇張了點,但僅僅牛刀小試的程度突然就遇上這麼一大夥人,確也叫我一時半會兒難以得心應手。

「尚有許多要務需花家主定奪,但凡這些微末之事確實無須你大費周章地耗時費神。」文司宥這話說得一身輕快,看來他入府初便將自己定位得明明白白。

「雖然但是,讓文家家主紆尊降貴擔當管事,實在讓我寢食難安……」這般金貴的管家我要不起啊!

「花家主客氣了,反正文某無所事事。」文司宥還有閒心品茗,當真一副不痛不癢。

也是,昔日管理四通八達的同文行本就不在話下,區區一王府的人事恐怕連塞他牙縫都不夠……在下佩服、佩服!

總之這單方面的共識我是被動妥協了,文司宥確實是一刻都容不下自己遊手好閒,索性我也只好由著他了。

當日晚膳,由於文司晏領著三兩親信入夥蹭飯,這人一多自然也就熱鬧了起來。

「阿晏,嚐嚐。」我將誠摯推薦的菜餚往他那兒推了推,經年在外摸爬打滾可不得好好補一補,「這是你兄長今日分外有興致的軟熘魚扇。」

「逸都美食?」文司晏果然也來了興趣,畢竟這在宣京酒樓亦不多見,「倒是精緻,你府上的廚子上哪找的?也是個人才。」

「呃,這魚本是我……」這話題矛頭一轉向我,我反倒一言難盡了。

「有人自不量力,偏執拗欲以曾在逸都幾日內連食好幾條魚的深刻回味,誇下海口經典重現。」文司宥唇角似勾未勾,樂得接我這樁實力打擊,「偏生己身不過小兒手藝,甜食與鹹食怎可一概而論?終究文某看不慣好幾條黃花魚被連番折辱,只好介入收了這爛攤子。」

「所以,這道軟熘魚扇竟是大哥的手筆?!」文司晏這下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畢竟人盡皆知,文司宥好吃、挑嘴,自詡曾因好奇而摸索過的廚藝還過得去,但確實不喜下廚。

何況目盲的情況下,又怎碰得了柴米油鹽呢?

「班門弄斧罷了。」文司宥徐徐解釋,「幸而逸都美食我也曾領略幾回,不過憑記憶及食譜詳載,向廚子建言幾句。」

「……實話是大實話沒錯,但我不要顏面的嗎?」這悶虧我實在難以隱忍不發,「過份了啊,你這話中有話根本是在內涵我比你還饞這魚兒!」

「饞都饞了,辱都辱了。」文司宥不溫不火地輕聲回敬,大有以如沐春風化解我狂風暴雨之勢,「花家主莫不是敢做不敢當?」

「我……!」忙活老半天沒得半句誇也就罷了,非得多損我幾句是吧!我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後槽牙癢癢的,憋了半晌才開口,「……我承認我浪費糧食還不行嗎?」

呿,想捧一道佳餚討人歡心的初衷不壞不就行了嗎?結果一盤散沙也非我願啊!

「花家主的好意,文某心領了。」似是又摸清我此刻所思,文司宥冷不防還補了一句婉拒。

我一顆心堵得慌,險些直翻白眼。

挑剔鬼啊挑剔鬼,果然名不虛傳!

文司晏瞧著我倆打嘴仗,一副嘖嘖稱奇的樣子哧溜著軟熘魚扇,頗有隔岸觀火的架勢,還一臉震驚地呢喃什麼「曾幾何時……主母風範……」云云,語焉不詳。

豈料,他左右兩旁的文家親信離的近,聞言猛地不約而同嗆咳了起來!

「咳這……這也咳咳……咳咳能、咳……成咳咳咳?!」

「副、咳咳副會長!謹言……咳咳慎、咳……行咳咳咳咳!!」

什麼情況?我見他們各個噎得險些背過氣,嚇了一大跳!「這魚不辣呀??」我匪夷所思之餘,給他們連連遞了好幾杯水。

我正朝當家的一瞥,想問問你們族裡是否有隱疾之類的,卻反而捕捉到文司宥亦反常地頓了頓筷子,隨即又若無其事地吃飽喝足。

不是,所以你們到底在演哪齣?為何我在自個兒地盤還非得被排擠啊??

文司宥,你分明聽清你弟說什麼了吧!

所以說打啞謎的狐狸最討厭了!

 

※※※

 

文家兄弟久違重聚,當晚我們也不提別的俗事,順水推舟聯合一屋子人玩起文司宥先前在凌府便一試成癮的『紅夜』,全當飯後消食。

「文某當了幾年首富,那會兒姑且還擔得起『富人』一角。」第一輪的自證,文司宥淡然處之地言明身分,頗有與世無爭的無辜樣,「如今我一介廢人,堪比飽受世俗紛擾的富人還來得閉目塞聽,以井底之蛙喻我倒更為合適。」

「……」退到圓桌後的文司晏默然。

「?」文司宥疑惑地微偏頭,「第一輪受害者合該有遺言權,阿晏當真不說點什麼?」

我也回頭瞄了文司晏一眼,發現他確實表情放空得很,面對兄長的哄問更是五味雜陳。

……開局首殺,他死得猝不及防,顯然是真沒想好說辭。

罷了,咱們也不為難死者,於是流程只得繼續下去──

誰知兩炷香之後,輪到我的臉黑得可以,憋屈得啞口無言。

文家親信們頗為汗顏地稀稀落落鼓鼓掌,面上的懼意不謀而合,皆有志一同地退離前同文行會長三步遠。

由於人數有限,此局遊戲的刺客唯有一位……行,文司宥你清高、你了不起,大巧若拙地大殺四方!

尤其開頭眨也不眨就把你弟給嗝了,還來虛情假意那一套!後來設計引我入局,又讓所有人下套,招致我被扛推得莫名其妙,被一眾好人集火得體無完膚!

最後鍋都被我給背完了,文司宥自然全身而退嘎嘎亂殺,殺出重圍成為全場最靚的崽!

來人啊,把這隻黑到發亮的狐狸給我拖出去呀!沒有大理寺的凌首輔與步少卿相互制肘,文司宥根本和玉澤有過之而無不及,殺瘋全場良心都不帶一丁點痛的!

我與憊倦的文家人對視一眼,自己也抹了把臉,感覺方才的高端局都要把自己的腦子給燒光了,可仍是強行振作,強顏歡笑道,「文奸……呸、文先生,願賭服輸,能掙出輸贏也不容易,說說你想要什麼唄?如約,定拚盡我輩之力實現願望!」

「我……」文司宥一頓,似是念及何事,反而抿了抿唇一笑置之,一語帶過,「本是兒戲,何來賭約?文某沒什麼想要的。」

我直瞧著他看,復又垂眸暗自推敲,嘴上亦暫且不了了之。

文司宥不說謊之慣仍不變。

可你我交心、或交鋒已數不勝數,坦然與否,我如今可是火眼金睛。

哼哼,你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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